今日不宜飲茶

周扶月轉又進了雅間，這間雅間視野最好，能看到旁邊粼粼的河面。

兩年前之周扶月最喜歡這間，總是約幾個朋友在這間雅間一聚，後來離開京城，崔明治便經常在這間雅間靜坐，他幾次約見周扶疏都是在這裏。

兩年，足以讓是人非。

周扶月已經不像曾經那樣張揚自信，眉間籠著一點化不開的憂愁，人也瘦削許多，崔明治容未變，但是也不能和曾經一樣，像是在自己家一樣的肆意灑，而是有些拘謹的做好，然後還是近乎貪婪的描摹這周扶月的眉眼。

“你過得好麽”崔明治先發問，其實本沒必要問，他的心一刻也不曾離開，周扶月前腳到了山西，他的人便也跟到了山西，的消息只能能探聽到的，都會很快送到他案頭。

所以他什麽都知道，知道周扶月過得不好，周扶月的婆母是刁鑽的子，將周扶月娶進門之後，丈夫的病沒有好轉，的婆母就把怒火全都轉嫁到了上，宅婦人折騰人的方法實在是太多了。

所以面的時候，一次比一次憔悴。

丈夫一直在病榻纏綿，婆母嚴苛，都是讓親自照顧，那個所謂的丈夫病的沒了人形，吃喝拉撒都要人侍奉，卻不肯利利索索的去死，還一個自由。

後來好不容易在公公的幫助下開辦了學，又被那個所謂的婆婆懷疑起帷不修，勾引公公。

這些崔明治都聽說了，甚至每隔一段時間，他都回去山西小住一段時間，想辦法幫幫的學，救救的風評，只是不敢出現在面前。

怕覺得狼狽傷了自尊，也怕又給添上一筆新的緋聞，讓婆婆有了新的理由折磨。

崔明治在對待周扶月的事上從來都是如此，小心，事事在意的。

周扶月簡單的回憶了一下，然後出一點釋然的笑， “我在山西過得很好，真的很好，很輕松，我喜歡那裏。”

崔明治斂下眉眼，覺得周扶月是不想在舊友面前失掉了面子，便不再提曾經，只是很是心疼的看著周扶月， “你瘦了。”

周扶月自己的臉，將死之人看起來和曾經的青春肯定是不一樣的，知道自己應該看起來有些憔悴，微微抿笑了一下， “是有些，從山西回來舟車勞頓，總歸是消耗人的。”

然後看著崔明治，人生中最閃耀的日子幾乎和崔明治是綁定的，見到崔明治好像就想起了那一段無憂無慮的過往，所以回京之後不曾約過崔明治，甚至周扶疏邊那麽多的流言，都沒去問問他，沒想到會這麽快遇到崔明治。

“你還是和曾經一樣。”

怎麽可能一樣呢，兩年過去了，不可能一樣的。哪怕崔明治再模仿兩年前的自己。

但是崔明治聽到這句話倒是很開心，他以為自己的僞裝功了，他騙過了周扶月。

“你回來了也不曾來見我，我很惦記你，扶月。”那麽多那麽多想說的話，最後崔明治只能凝聚一句我很惦記你。

“多謝。也謝謝你這麽久了幫我照顧扶疏。”崔明治的誼那麽直白，眼神那麽熾熱，周扶月怎麽會不明白裏面的意思呢，但是已然將死，怎麽還能惦記這些事，只能顧左右而言他。

提到周扶疏，在周扶月的面前，崔明治罕見的出一點心虛來。

周扶月顯示實在是敏，幾乎一瞬間就抓到了這點心虛，試探著詢問， “其實我想問你一下，扶疏，為什麽會嫁給顧懷玨”

不敢直接問京城中的流言，而是旁敲側擊了這樁事，信現在顧懷玨對周扶疏是有義的，畢竟扶疏那樣的單純善良，很有人能不喜歡，但是之前顧懷玨說的兩相悅，一個字都不信，

“之前，那件事顧時沂出了之後，扶疏大病一場，昏昏沉沉的什麽都不知道，但是我們是知道的，顧懷玨把扶疏娶走，我實在不放心。”

崔明治抿抿角，他沒有想到周扶月會問這件事。之前他和周扶疏說了很多，但是偏偏就是沒有說到這件事。

周扶疏為什麽嫁給顧懷玨，因為周要機夫婦為了討好他將周扶疏做替想要送給他，他心中不願，便遷怒周扶疏，刻意折辱周扶疏，讓他們兩個無茍合，不得不婚。

這怎麽能和周扶月和盤托出。

之前京城中是有一些關于他和周扶疏的流言，在他聽說周扶月即將回京之後，為了防止這些流言影響到扶月，讓他們的婚事在徒增波折，他在京城放過一些流言，說周扶疏是對他芳心暗許，失意之後選擇了顧懷玨。

但是那都是一就破的謊言，周扶疏又不和曾經一樣任人拿。

沒和周扶疏通氣，他不敢說，生怕餡，只能試探著回答， “你離開京城之後，伯父伯母多有些遷怒扶疏，待并不好，我能護到的時候有，護不到的時候更多，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兩個人認識的。”

“我看顧懷玨不像是壞人，扶疏有顧懷玨照應，你也能放下心了。”

崔明治這樣說是想將這件事模糊過去，先把矛盾引導周要機夫婦的上，然後再說周扶疏現在過得很好，讓周扶月不要再追究此事，中間還暗暗為自己邀功。

聽到這裏，周扶月和後的斐雯對視一眼，實在沒想到還能有意外之喜，方才還讓斐雯去查周家和周扶疏的恩怨，現在就有消息送上門。

“我爹娘，在我離開京城之後，對扶疏不好麽”這個周扶月實在是沒想到，在看來，周扶疏到底是爹爹的親生兒，便是偏心些許，也不至于到了苛責的地步，但是短短一天，有兩個人在面前提到了此事，讓心裏也不由得升起了一時懷疑。

崔明治不敢再在這件事上面多說，生怕一不小心便牽扯出他的作為來，只能含含糊糊的打馬虎眼， “你是伯父悉心培養的兒，便這麽代替扶疏嫁了出去，還是沖喜，他怎麽會不生氣，而且十指有長短，手心手背也有薄厚，實在是人之常。”

周扶月擰眉，讓崔明治這樣費心遮掩，只怕周扶疏過得不是一句不好能形容的， “是我對不起扶疏。”

崔明治卻不喜歡聽周扶月這樣說話， “你是為嫁出去苦的，在京城不過是被苛責兩句，都是應該的，那裏比得上你半分。”

周扶月本來是想要埋骨山西的，支撐著回來一趟的信念，就是放不下周扶疏，所以現在對于周扶疏邊的一切事可以說是都非常敏，聽到崔明治口中說著應該的，比不得你半分。

周扶月幾乎是立刻就警覺起來，崔明治真的有像他說的一樣幫助扶疏麽

但是沒有出懷疑來， “我爹爹，他確實偏心，有這樣的事，也是我沒有料到，還要謝謝你，若不是你，我的扶疏不知道還要多罪。”

“怎麽這樣說，你代的事，我從來都是鞠躬盡瘁的。”崔明治以為這一關便算是驚險的躲過了，誰知道他笑意還沒展完全，就聽到周扶月的追問。

“我進京之後聽到了一些流言，關于你和扶疏的······”

崔明治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崔明治故作輕松的笑笑， “都是些無稽之談，那時候伯父苛待扶疏，你離京之前還留書刻意代，我總是要照顧照顧，我們兩個都是年輕男，總是一起，難免被傳出些閑話。”

“我只是把扶疏當妹妹看的，這些就不要提了，扶疏也已經婚了，再提也有損扶疏的名聲。”

崔明治這一番話算是說的滴水不，甚至暗中將這件事歸因于周扶月的囑托，若是曾經的周扶月，現在已經十分愧疚了。

但是現在的周扶月心思已經不像曾經那般澄澈了，的生命不長了，必須在有限的時間裏盡量考慮周全，的懷疑只要升起，就很難再落下。

聽完崔明治的辯解之後，周扶月微微頷首，假裝自己已然是信了， “難為你了，為著我的囑托，付出了這樣多。”周扶月說完之後，又補上了一句， “我這次回來，沒想到你還是孑然一，可是為著這件事”

崔明治本就年紀大些，現在已然二十有五，不僅沒有婚，連訂婚的風聲都沒有。

周扶月想暗中探查周扶疏的事，但是也不想耽誤了崔明治，所以用這種方法暗示崔明治，們之間實在是有緣無分。

誰知崔明治卻像是沒聽懂一般，往前湊了一點， “怎麽會是因為這個呢，我心中亦有佳人，其餘的子，都是紅骷髏罷了。”

周扶月不能應答他這句話，微微出一點笑， “這世上好子很多，你再用心尋一尋，總會有另一位佳人的。”

該打聽的今日都打聽的差不多了，周扶月便裝模作樣的咳嗽兩聲，斐雯適時的提醒周扶月該回家了。

周扶月離開房間之後，崔明治眼中的神和笑意就都收了起來。

周扶月不相信他今天的說辭。

他將周扶月看做自己的半，他實在是太了解周扶月了，的神語氣，的作姿態，他不知道在心中描摹了幾千遍，今天周扶月這樣的表現分明是不信。

崔明治不敢讓去查，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必須要想些辦法，把今日他說出口的一切都做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