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談

次日，一早。

送走了顧懷玨，周扶疏面有些難看的坐在妝臺前面，拿出顧懷玨那塊玉佩，然後又從夾層中取出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

兩塊玉一模一樣，就連質地也是一樣的手溫潤，平時不曾兩塊一起拿出來，還看不出，如此一看，本不難看出不管是不管是玉料還是鐫刻的手法都同出一源。

從周家嫁到顧家來，別的常用家一概沒有帶上，只帶上了一個狀態，便是為了夾層裏的玉佩，那時候還沒想著日後能有如今的造化，只是想守著曾經的記憶活下去。

早該猜到的，之前顧懷袖說這是秉章舅舅帶回來的玉，已經有了猜想，是沒有鐵證甩到面前，也就不聽不問，裝作不知道，保護現在安穩的生活。

和顧時沂相識的時候，顧時沂說自己是顧家的旁支，因著字輩不同，再加上對于周家來說，顧家實在是離的太遠了，便也一直沒有生疑。

現在想想，承爵是的顧宴息一家，那二叔一家要說不就是旁支。

菱悅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小姐披頭散發，失魂落魄的看著這兩塊玉佩。

“小姐，你也應該向前看了。”

周扶疏沒有應答，而是深吸一口氣， “給我備好馬車，我要回周家，去見姐姐。”

菱悅眸微閃，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便下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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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周家，周扶疏甚至等不及馬車停穩，便跳下馬車，一路風風火火的闖進了周扶月的院子。

周扶疏的份今時不同往日，丫鬟們的阻攔也不過是做做樣子，沒人敢真的去攀扯周扶疏。

周扶疏沖進周扶月的房間，真的見到周扶月之後，反而失語，呆呆的看著周扶月，不知道先從哪裏說好。

反倒是周扶月，像是沒注意到周扶疏的失禮舉，施施然放下手中的藥碗，揮退了跟著進來裝樣子阻攔的小丫頭。

“扶疏來了。”

“姐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聽得周扶月愣了一下，然後把後的斐雯也攆了出去。

“過來坐下，沒頭沒尾的，急什麽呢”

周扶疏順從的坐下，然後再度發問， “姐姐，時沂是懷玨的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沒想到你這麽快就知道了···我明明代過顧懷玨的······”周扶月卻是沒有想到，在看來，這件事可能要在死後才能被周扶疏知曉。

就當逃避吧，那個時候就算是鬧出什麽事，也和一個死人沒有關系了，沒想到該來的躲不掉，上天注定們這一坨爛賬就得在生命的盡頭理幹淨。

“顧時沂為了救我去世之後，你一病不起，渾渾噩噩的，那個時候我跟著爹去顧家致謝的時候知道的。”周扶月抿抿角，像是對這樁舊難以啓齒， “爹這個人你是知道的，將我的仕途，周家的未來看的比什麽都重要，若是背了這樣的人，對未來都有掛礙，所以爹的理方法實在是······”

“我回京之後，知道你嫁給他，我真的很害怕，我擔心他是為了報複我。”

“但是他不是，扶疏，上次我們見面，我就知道他對你是真心的，你能不能當做不知道這件事，好好過日子，扶疏，我只希你能開心幸福。”

周扶疏安安靜靜的聽著， “我怎麽可能當不知道呢，姐姐，他們如親兄弟一般啊，那我算什麽”

“扶疏，顧時沂是讓我認作你才會去救我的，他肯定希你開心快樂，不希你拘泥在往日。”

當年，也是燈會，人來人往的熱鬧的很，但是那天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人挨人人人的，周扶月在橋上看河燈的時候，被人掉了下去。

顧時沂路過，天太晚，兩姐妹又實在相似，就把周扶月認了周扶疏，下水救人，只可惜周扶月被救回來了，顧時沂卻沒能上來。

周扶疏聽說顧時沂去世之後，一病不起，病的渾渾噩噩，恨不得跟著死過去，那個時候周扶月便是說了這個，將救了回來。

但是一句話怎麽可能生效兩次。

“姐姐，我再想想吧。”

“扶疏，我要死了。”周扶月沒有再勸，只是安靜的看著周扶疏，冷不丁的說出了這麽一句。

“你說什麽!”周扶疏猛地抓住周扶月的肩膀，上下打量，本不能接這個消息， “姐姐，你得長命百歲，你不能死。”

在年時周扶疏真的不曾怨恨過周扶月麽，怨恨過得，那樣不公正的待遇，怎麽可能不怨恨呢

但是那次之後便沒有了，周扶月總是說，顧時沂是認錯了人，才會去救，其實周扶疏知道，就算那天顧時沂沒有認錯，看見人墜落湖中，他也是會去救人的。

周扶月的命是顧時沂用生命救下來的，周扶疏那時候活著總需要一子勁兒撐著，把周扶月看做顧時沂延續的生命，便強著自己不再怨恨了。

周扶月也真的一直恪守著顧時沂對的囑托，無微不至的照顧周扶疏。

“姐姐，你好端端的，為什麽突然就說要死了”周扶疏出一點苦笑。

周扶月顯然不是很想說這件事，在山西的那些年，婆婆的排，磋磨，都沒必要和眼前的妹妹提起，到最後也只是濃了一句， “天不假年，可能是規定的壽數到了，閻王不讓我再活了。”

周扶疏不能接這樣的回答，不停地喃喃自語， “你怎麽能死呢你怎麽能死”

“你死了我怎麽辦”

周扶月一直看著周扶疏，在最後才給一個答複， “扶疏，你已經有了新的家庭，不需要姐姐在你後撐著你，你也能活的很好了，往前看吧。”

周扶月握住周扶疏的手， “扶疏，聽我一句勸，人死之前總是有一點悟，我的悟就是那些恩怨多，其實都沒有那般重要，若是為著這些往事錯過了眼前的人才真是得不償失。”

現在不是小夫妻拌了一兩句，一句憐取眼前人就能過去，而且在生死之間其他的事便顯得那樣的無足輕重。

“阿姐，求求你，活下去好不好”人終究是有的，周扶疏說不出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到底還是將周扶月看做顧時沂生命的延續，還是真心實意的希的姐姐能夠活下去。

“求求你，好不好······”周扶疏說著話，一頭紮進了周扶月懷裏。

周扶月像是往常一樣，了周扶疏的頭發， “你就當我在逃避吧，扶疏，那天之後這份人得我不過氣，你當我卑鄙，要逃掉這份責任，去間福吧。”

周扶疏沒說話，只是連不疊的在周扶月的懷裏搖頭。

周扶月把周扶疏的頭擡起來， “扶疏，你要過得好，你一定要幸福，不然九泉之下，顧懷玨要找我算賬的，那時候我死了也得不安寧，好不好，算姐姐求你······”

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麽出一點釋然的笑， “真好，把你付給顧懷玨我也放心，以後便回家吧，我不在京城這三年，你和爹娘的事我已經聽說了，這麽多年周家靠先夫人的嫁妝撐著，你不欠爹爹什麽了。”

“若是遇到了什麽事，便去找崔明治，把哪裏當你的另一個娘家吧，我死之前會替你說好的。”

周扶疏聽過之後一愣，那個一直困擾著的問題，又重新浮了上來。

周扶月多麽靈秀的人，一見周扶疏神有異，便知道其中恐怕還有，幾乎立刻就猜到了實， “可是這兩年崔明治待你不好”

周扶疏幾乎是下意識的點頭，然後又覺得姐姐這個況，怎麽還能用這樣的事煩，又立刻該搖頭。

“扶疏，你同我說實話。”事及周扶疏，周扶月的神也嚴肅起來，心中還有一點哀嘆，真沒想到，死前竟然也不得清靜，真要將事都解決完了，才能去間躲個安寧。

離開京城兩年，耳目都不聰明，探知到的消息都是崔明治對周扶疏很好，好到周扶疏芳心暗許。

所以才會再次提議。

周扶疏不想再讓姐姐憂心，便斟酌著開口， “其實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差，到底不是一家人，他心中又牽掛著姐姐，惦記著那樁替嫁的婚事，但也確確實實幫了我很多了。”

“姐姐，今天只有我們姐妹，就別說那些掃興的事了。”周扶疏不想再多談崔明治。

自從周扶月被顧時沂救上來之後，周扶月了周扶疏活著的寄托，周扶疏也了周扶月心上的包袱。

周扶疏心裏明白這一點，現在說起崔明治的那樁往事，只會讓周扶月更加痛苦，焦慮。

但是周扶疏想讓周扶月長命百歲，幾乎是賭咒發誓一般的說， “姐姐，我會給你找到最好的醫生救你的。”

周扶月不知道周扶疏心裏的這些小念頭，看著周扶疏半認真的臉，微微笑起來， “怎麽話題跳的這樣快，不用的，扶疏，我已經藥石無醫。”

周扶月知道自己的病，已經是油盡燈枯，現在一天一碗藥也不過是吊著命罷了。

周扶月又留下周扶疏說了一會話，然後目送離開。

周扶疏離開之後，周扶月馬上將斐雯了進來， “去查查崔明治，我不在的那兩年究竟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