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樂聲再起，又一位樂上場。

眾人卻還沉浸在方才的琴簫合奏，對新的樂曲，難免失了期待。

漸漸有人開始離場。

二人進了廂房，桑九黎便扯下了臉上的面紗。

桑九黎今日一裝扮清雅俗，與往日紅烈焰很是不同。

穆君珩微微一愣神，恍惚間，在桑九黎上看到另一個影。

竟口低喚了聲，“阿黎。”

桑九黎瞳孔一震，腦子里前世的記憶，如疾風般掠過。

“阿黎，今日這酒味道如何？”

“這是我近日新得的一匹馬，不知，跟你的馬相比如何？”

“阿黎，這是你想要的嗎？”

“你真的決定好，要嫁給穆瑾昱？”

“阿黎……阿黎……”

桑九黎從前竟沒發覺，風闕這麼在意的看法。

但眼下……

眸一定，“風閣主，我們好像，并沒有那麼稔。”

穆君珩渙散的雙眸瞬間聚焦，不去糾結方才那一聲親昵的稱謂。

而是盯著桑九黎的雙眼，“桑將軍，十年前可曾離京？”

此刻的桑九黎，一青紗罩白錦，面容清冷孤傲。

像極了他記憶里的那道影。

當初蒼梧山下那個孩，是嗎？

桑九黎眸微，風闕為何會突然這麼問？

難道他知道了什麼？

桑九黎自便被祖父送到蒼梧山，跟著師父苦修武藝，學習兵法謀略。

桑家一直瞞桑九黎的行蹤，是因為，的師父，是逍遙居士——顧淵。

顧淵與桑振懷年莫逆，是生死之。

顧淵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韜武略舉世無雙。

桑振懷原是世家出，兵法謀略亦是一絕，二人素有嶺南雙杰之名。

前朝末年，天下大，先帝舉兵起義，聞得二人之才，多方打聽尋來，懇請二人同他一起平定天下。

先帝心懷萬民，草莽出卻有帝王之才，二人心生敬意，自此穆王軍立。

建軍之初，先帝任顧淵，為穆王軍軍師，桑振懷為先鋒大將，隨先帝一起南征北戰，建立了天啟王朝。

當年，天下人對逍遙居士顧淵極為推崇，甚至超過了的先帝。

戰結束，天下初定，顧淵便想退山林。

當初他出山隨軍，不過是想盡快結束戰火，不讓百姓再遭流離之苦，并無心于廟堂。

先帝卻不允他歸。

先帝才，更遑論是顧淵這樣的能人異士，這樣的人如果不為他所用，將來難保會為天啟的一大患。

天啟元年，顧淵居士拜相不足三日在府中亡，死因是前朝舊部仇殺。

誰也沒料到，逍遙居士最后會直接來了個死遁。

簡單暴，連先帝都不曾懷疑，認為逍遙居士不會想出這樣鄙的計策。

而當時，知道顧淵死遁的人，只有桑振懷和顧淵的夫人。

如今先帝已故。

沒人會再追究，當年的逍遙居士，是否真的死了。

但顧淵這兩個字，若重新現世，必定會使天下震。

至，坐在龍椅上的那位，會寢食難安。

靜默了一瞬后，桑九黎堅定道：“不曾。”

“哦？”穆君珩沒有錯過，桑九黎眼中一閃而過的張，“被京中人譽為混世魔王的桑九黎桑將軍，三年前，居然一直藏在深閨，足不出戶？”

他顯然是不信的。

“本將軍子就是這麼多變，風閣主有意見？倒是風閣主，如此鍥而不舍，是為何？”桑九黎咬牙，居然還想查。

“不過是對將軍，有些好奇罷了。”穆君珩應得云淡風輕。

“被三生閣閣主盯上，可不是什麼好事。”桑九黎面一凜，“我記得，我好像警告過風閣主。”

“桑將軍記不錯。”

桑九黎：“……”眼睛都瞪圓了。

這人還真是囂張，一如既往地囂張！比還囂張！！！

眼睫呼扇呼扇著，像要噴出火來。

穆君珩卻突然揚輕笑，“桑將軍這副模樣，還真是見。”

不知是在笑今日的著打扮，還是笑氣惱的模樣。

總之，忍不了了！！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兩人在廂房里打了起來。

二人的影從琴案竄到窗臺，又從窗臺打到屏風后。

桑九黎一拳出擊，穆君珩扯過一旁的桌帷，直接纏繞上住桑九黎的秀拳。

桌上茶壺杯盞碎了一地。

桑九黎一只手被牽制住，轉一個反肘攻擊，被對方抵擋住。

仰面高抬，直擊后，穆君珩只得松手退開了。

力帶著一勁風，打在了屏風上，屏風直接從中間斷裂開。

廂房不大，打到最后，整個屋子里的家，碎的所剩無幾。

桑九黎四肢也被死死地鉗制住。

桑九黎氣紅了眼，“你松開！”

“還打麼？”穆君珩開口氣息平穩。

反觀桑九黎還在低著，丫的，是被氣得啊。

桑九黎被抵在廂房，唯一一個沒有散架的圓桌上，兩人相。

這姿勢簡直了……

桑九黎怒不已。

自從學歸來，還是第一次吃這麼大的虧。

這要是被的師兄們知道，還不得嘲笑死。

“你究竟想做什麼？”桑九黎眸底的怒火，眼看著就要燎原了。

倏然間，一道影從窗外飄了進來。

無憂抬頭，便被眼前的形驚道，連忙背過去，“啟稟主子，東西得手了。”

他可從未見主子，笑得這麼的……風？

無憂實在，想不到別的詞了。

難怪不殺桑九黎，莫不是看上人家了？

主子的喜好，還真是與眾不同……

無憂稟報完，就閃沒了影。

趁著對方分神的功夫，桑九黎腕間一轉，一掌推開了在上的人，掙了出來。

桑九黎沒留意到無憂異樣的目，腦子里想的，全是他方才說的話，“什麼東西得手了？”

穆君珩挑眉，“想知道？”

桑九黎：“……”你這不是廢話。

“回答我方才的問題，我就告訴你。”

“你的事，我一點也不想知道，慢走不送！”桑九黎抬手對著廂房門口出請。

再跟這人多說一句話，就是腦子有問題。

穆君珩微瞇著眼，著一威脅。

“你不走，我走。”桑九黎轉踏上窗沿，影消失了。

無憂從窗戶進來的時候，穆君珩威脅的眼神未收。

看得無憂頭皮陣陣發麻，“屬下，是不是打擾到您了……”

穆君珩瞥了眼無憂，“將東西送到刑部。”頓了頓，又道，“給刑部侍郎姜沐。”

“是。”無憂轉的作一滯，“姜侍郎手上，王建芳那案子還在收尾，這東西給他會不會忙不過來？”

“忙點才好。”忙點，才沒空去戲園子看戲。

穆君珩話落，影便消失了。

留無憂一個人站那兒，半天不著頭腦。

屋檐上，桑九黎看著沈括意猶未盡地離去，里罵罵咧咧，“殺千刀的風闕，自己想要的東西得手了，本將軍的計劃卻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