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九黎搖頭，“此事，尚不可下定論。”

實則，不是水患，而是旱災。

沈括沒有再追問，他現在非常信桑九黎，“那沈某便將那三利錢，一并囤了糧食。”

桑九黎眉梢微，正道：“我實話與你說，這一次是賺不了銀子的，甚至還可能是虧本的買賣。”

沈括神思微轉，似是想到了什麼，倏然站了起來，向桑九黎鄭重行了個禮，“姑娘若是不嫌棄，沈某日后愿為姑娘效力，只要是姑娘想做的事，沈某必定全力以赴。”

姑娘屯糧若不為謀利，那定是為了百姓。

桑九黎出征北遼一事，他也是有所耳聞。

若沒有民之心，又怎會不顧一切上陣殺敵。

父親一直不認同他從商，總說商賈逐利忘義，日久便失了氣節。

可若他做的是利國利民之事，或許有朝一日，父親也能認可他。

桑九黎沒有直接回話，而是問道：“沈老板，想清楚了？你可知李懷背后的人是誰？”

“沈某知道，是當朝二皇子。”沈括面容沉靜，沒有一波瀾。

“你既知道是皇子，便應該知曉，我所行之事，是與皇子為敵。你若跟著我做事，那日后難免要與他們對立，你不怕嗎？”

“朱門酒臭，路有凍死骨，皇子又如何。”沈括直了腰板，“姑娘是好人，斷不會無故坑那二皇子。”

桑九黎笑出了聲，“沈老板這子，是隨你的父親？”

沒想到，前世一心只知道為穆瑾昱賺錢的沈括，竟還有這份赤之心。

這樣的人，被穆瑾昱忽悠了他向上爬的工，為實可惜了。

“我父親可瞧不上我。”沈括憨笑著，撓了撓頭。

桑九黎了角，看著沈括神認真，“那，便做些你父親也做不到的事，好讓他對你刮目相看。”

沈括猛地向桑九黎，“姑娘，這是答應了？”

桑九黎頷首，端起面前的茶盞，“日后便辛苦沈老板了，生意上的事，你放膽子去做，出什麼事，本姑娘給你兜著，賺了銀子利錢照分。”

“明白！”沈括也飲了自己的茶。

此一飲，是無聲的諾言。

桑九黎將沈括眼中的鄭重收在眸底，叮囑道：“關于屯糧一事，切勿著急，慢慢囤，不可讓糧食溢價，影響百姓生計。”

“姑娘放心，沈某省得。”

桑九黎見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便沒有再逗留。

桃園。

青茵聽見桑九黎的腳步聲，迎了出來，“姑娘回來的正好，楊媽媽剛做了點心，姑娘可要用些。”

青茵給桑九黎倒杯水，又為其更。

桑九黎從軍營回城就直接去了沈宅，如今上還穿著甲。

“晚些時候在用吧。”桑九黎問，“若溪可有來消息？完阿達和柳兒的母親安頓好了嗎？”

“奴婢正要跟姑娘說這事。”青茵手上作沒停，“若溪姑姑說，他們二人已經在江南落了腳，今晨剛收到的信，一切安好，姑娘放心。”

“嗯，那就好。”桑九黎說，“等這陣風波過了，再將他們接回。”

桑九黎剛穿戴好，便聽花影在屋外稟報：“姑娘，老將軍來了。”

“丫頭。”聲音才落下，就見桑振懷健步如飛的進了正屋。

桑九黎側首，幽幽道：“您老今日怎麼舍得回來了？”

祖父前陣子說去找老友下棋，一走就是一個月。

桑九黎回京這些日子，也沒見到他幾次。

桑振懷老臉一僵，這是對他有意見？

“從前我也是甚在府里，怎得，就沒見你惦記我這老頭子？”

桑振懷就著桑九黎邊的圓椅坐下，“再說了，我天天對著你有什麼意思，你又沒工夫陪我下棋。”

“得，您高興就。”桑九黎笑容有些無奈。

見老爺子眼珠子轉，盯著自己半天不說話，桑九黎疑，“您有事兒？”

“不是我有事兒，是你有事兒。”桑振懷道。

“我？”桑九黎了過去。

桑振懷點了點頭，“刑部那小子，是怎麼回事兒？”

桑九黎聽得滿腦子迷霧，“哪個小子？”

“姜沐啊。”桑振懷子往前探，“我今日回府的時候，正好瞧見他來我們府上了，還送了禮。”

“姜沐？”桑九黎向青茵，滿眼疑問。

青茵忙上前回話，“奴婢還沒來得及與姑娘稟報，午后姜侍郎確實來過，平日申時初，姑娘已經回府了，姜侍郎應該是算準了來的，哪知您今日回來的晚，姜侍郎見姑娘遲遲未歸，便離開了。”

“哦。”桑九黎想起來了，“那是因為，我前陣子送他一個案子，立了功，他就是來送份謝禮罷了。”

“不對。”桑振懷搖頭，眼含深意，“我瞧著可不簡單。那個時辰，刑部才剛散衙不久，他來的時候上穿的，卻不是服。”

桑振懷神兮兮地看著桑九黎，“你說送個謝禮，有必要專程回府換裳？”

“那一錦緞，看著確實俊雅，不輸你祖父當年啊。”桑振懷捋著花白的胡子，向院外回憶往昔。

桑九黎上下打量著老爺子，目略帶嫌棄，“您這是夸人家，還是夸您自己呢？”

桑九黎轉頭吩咐青茵，“去，將楊媽媽做的點心拿上來。”

“是。”青茵掩，笑著出去了。

“丫頭，我看那小子不錯。”桑振懷皺著眉自顧想著，“你也到了該婚的年紀了……”

桑九黎指著自己鼻子，眨著雙眸，“您這是嫌棄我，不想讓我在府里待著？”

“話不能這麼說。”桑振懷難得一臉認真，“你一個姑娘家，總不能一輩子在這府中陪我一個老頭子不是？再說，老頭子我年紀大了，能陪你幾年？你不趁年輕找個好夫婿，等將來年紀大了，可就沒人愿意娶你了。”

桑九黎鄭重地點了點頭，“照您的意思，現在就有人愿意娶我？”

完了，桑九黎這話一說完，桑振懷開始發愁了。

自己孫的名聲，他最清楚不過。

桑九黎打了勝仗，雖是得百姓敬重，但惡名昭著也是事實，哪家高門敢娶啊。

桑振懷思量著，“要不，咱們招個上門婿？也省得去別家府里委屈。”

桑振懷想著，這麼大的將軍府，他一個人住著，確實太冷清了些，反正府里這麼多家業，銀子是不缺的，多養個人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