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個人。”沈括細想了下，“天太暗，料瞧不真切，但看著不像麻布，年齡大致二三十歲。哦，對了，我還瞧見他們扛著幾個包袱，包袱沉甸甸的，那些人卻能單手扛著在肩上，看著不費什麼力。”

“包袱……”桑九黎沉眉思索了一陣，“這石鼓村后面，怕是另有乾坤。”

沈括問：“姑娘作何打算？”

桑九黎思忖道：“我今夜，先去探探虛實。”

后山兇險幾何還未可知，僅憑沈括這片面之詞，無法驚皇城司的兵馬。

若報到京都府衙，就那些個差，恐怕還未到后山，人都已經跑了。

萬一遇上兇悍的，保不齊，連命都得代在那里。

石鼓村離北郊軍營不遠，這事必須弄清楚才行。

夜前，桑九黎便帶著溫出了城，到石鼓村前，天正好暗了下來。

二人在山上找了許久，將整個山都快翻遍了，也沒見到可疑之。

就在桑九黎考慮要回去時，在山的背面，瞧見一山坳里有火。

二人對視一眼，便往那去了。

果然，在那山坳里發現了個小村落，屋前都架著幾個火盆，與其說是村落，更像是山寨。

房屋十來戶，看著不起眼，卻戒備森嚴，桑九黎略掃了一眼，暗的守衛就有不下百人，不知道這里頭還有多。

桑九黎靜靜的觀察了一陣，瞧見又一隊人馬從屋里出來，與暗的守衛換崗。

“那些人步伐矯健，看著都是練家子。”桑九黎低了聲音吩咐溫，“你在這里等著，我過去看看。”

“姑娘小心。”溫知道自己的輕功不如姑娘，沒有逞能。

趁守衛不換崗的功夫，桑九黎悄悄地潛伏過去。

換下來的守衛，進了一個屋子就沒了聲響，屋里卻飄出了一陣飯菜香。

桑九黎邁步剛想靠近那屋子，腳下踩到了一塊堅之。

桑九黎疑，此雜草叢生，怎麼會有的石頭？隨意瞥了眼，目瞬間定住了。

微弱的火下，那石頭竟有些許反。

俯將石頭撿起來仔細辨認，發現是塊銀灰的巖石，上面還帶著些許鐵銹紅，這是……鐵礦石！

桑九黎震驚之時，山坳里響起雜的敲擊聲，是敲擊鐵的聲音，還帶著回音，像是從山里傳出來的。

桑九黎向發出敲擊聲的屋舍靠近，過側邊的窗戶看到了里面的形。

難怪這屋子要著山壁蓋起來，原來為了遮住山壁上鑿出來的巨大山，這間屋子也不過是設的障眼法罷了。

鐵的敲擊聲就是從這個山里傳出來的，桑九黎想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想，但那山外圍了不人，貿然進去只會打草驚蛇。

思忖片刻后，桑九黎握著手上的礦石，撤了回來。

溫看見桑九黎手里握著東西，低聲問：“您拿的什麼？”

“鐵礦石。”桑九黎攤開手心，石頭整個了出來，“這里應該是個礦場，但近年京郊一帶并沒發掘過礦地，朝廷更沒有在此設點挖礦。”

溫頓時一怔，也聽到了鐵敲擊的聲音，“姑娘的意思是，有人在這里私自采礦？這聲音……是在冶煉兵？”

天啟的鐵礦和鐵管控都非常嚴格，民間不可擅自開采。

違者是會被視為謀逆，嚴重者是要被抄家滅族的。

桑九黎面凝肅，“若無意外的話，應該就是了。”

“我得進宮一趟。”桑九黎將那礦石收好，“你速速去軍營，讓林霄點兩千兵，在軍中隨時待命。”

二人下了山，便分道而行，溫直接往北郊軍營去了。

桑九黎則親自進宮面圣。

隨著桑九黎轉離開，山谷深一道黑影也跟著消失了。

桑九黎回到城已是亥時，宮門早已落了鑰。

瑞華宮。

宸妃為昭慶帝更時，李常德在殿外稟報，“皇上，宮門守衛來報，說桑將軍有要事求見。”

昭慶帝微微一愣，“哪個桑將軍？”

“回稟皇上，是桑九黎，桑將軍。”

昭慶帝更不解了，軍中的恤銀早就發放下去了，還能有什麼事？這三更半夜的，他好不容易才批完了奏折，就不能讓他好好睡一覺？

昭慶帝抬手按住了宸妃為他解扣子的手，轉頭問：“可有說是什麼事？”

李常德低俯著，“回皇上的話，守衛只聽得桑將軍說事涉朝政，要當面請示您，并未說是何事。”

昭慶帝嗤笑道：“還懂什麼朝政。”

一個子借著桑家軍的庇蔭立了軍功，就真以為自己可以與男子一般，參與朝堂上的政事。

宸妃垂眸，默默的將昭慶帝上解了一半的扣子系了回去，“皇上還是見見吧，九黎深夜扣宮門，明日朝上大臣都會知曉，若沒事那便是最好的，皇上訓斥幾句，也不敢再造次，萬一真有什麼軍政要事，也不好耽擱了。”

“能有什麼事。”昭慶帝雖是這般說著，還是對著殿外吩咐道，“命人將帶到瑞華宮來。”

“是。”李常德得了令，便出去傳話了。

宸妃伺候著昭慶帝將腰帶扣好后，才道，“既是政務，皇上怎得讓到瑞華宮來。”

昭慶帝瞧了眼宸妃，“你前些時日不是說，回京這麼久都還未進宮拜見你，既然來了，也讓你們敘敘舊。”

“臣妾，謝皇上恤。”宸妃笑著應下，心中卻萬般無奈。

眼下這都什麼時辰了，哪有人在這時敘舊的。

九黎是姐姐的兒，是的親外甥，姐姐早逝，這個做姨母的，本該多照拂九黎才是，可不能啊。

宸妃膝下育有六皇子穆程勛，這些年，為了避免牽涉黨爭，都不敢與桑家有過多的來往，就連戍邊在外的父親也都甚有書信往來。

如今穆程勛年已十七，天啟皇子年滿十五就可以出宮立府，宸妃知道皇帝的疑心重，兒子出宮后只會更艱難，便一直留他在宮里，但明年那孩子就十八了，到了出宮的最后年限，就是想留也留不住了。

宸妃更擔心皇帝會猜忌兒子的野心，因此，桑九黎此次回京后，宸妃也從未召進宮敘話。

可也希兒子將來在宮外能有個照應，對桑九黎不敢太過冷漠。

皇上這是想，借此機會試探。

宸妃心思百轉千回。

而桑九黎被帶往后宮時，也猜到了昭慶帝的用意。

“皇上，桑將軍來了。”李常德遠遠瞧見桑九黎，就轉進去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