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嵐山上，桑九黎每日除了練功，看看書房的行軍手札。

日落前，都會在山莊巡視一遍。

次日傍晚，桑九黎剛出水榭，便見穆彥之迎面走來。

“三殿下？”桑九黎微愣，他怎麼還在山莊？

桑九黎上前見禮。

穆彥之頷首：“桑姑娘不必多禮，你這是？”

“日常巡視，殿下請自便。”桑九黎告了辭，從他旁越過。

穆彥之面上一，“一個人巡視也是無趣，我同你一道吧。”

桑九黎腳步頓了頓，“三殿下，不是要去找王爺？”

穆彥之淡笑：“也沒什麼要事，就是想看看皇叔子如何了，晚些去也無妨。”

穆彥之來水榭，可不是來找他皇叔的。

昨日皇叔便說了，讓他沒事來水榭擾他清靜。

穆彥之也不知道為何，雖然七皇叔待人溫和，但他從小就怕他。

只要他那張臉一變，他就有些怵。

他得知桑九黎每日這個時辰，都會巡視山莊，才特意在水榭外候著。

“殿下也知，巡山無趣。”桑九黎打量著穆彥之的憨笑的臉，這人怕不是閑得。

便又走了。

穆彥之從后追了上來，“一個人自然無趣，兩個人，就不同了。”

桑九黎角了，確定他是在山莊閑得慌了。

便由著他。

一路沉默。

行至山門，穆彥之忽然開口，“你手上的傷要麼？”

桑九黎垂眸掃了眼左手掌，“一點小傷罷了，多謝三殿下關心。”

“姑娘家的手貴，可要仔細些，白神醫就在山莊，若有需要，可讓他給你看看。”穆彥之原是想找白神醫拿藥的，想起昨日林霜幫包扎時，手邊有個藥罐，便知不缺。

“好。”桑九黎應著話，目巡視著各，確認暗是否有可疑蹤跡。

沒忘記自己出來的目的。

穆彥之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上，“回京那日，我聽聞，桑將軍以軍功，換了父皇一道旨意。”

桑九黎頷首：“是有此事。”

這是滿京皆知的事。

穆彥之斟酌道：“宮宴那日，花園發生的事，我也聽了些。”

“三殿下有話，不妨直言。”桑九黎停下了腳步，向穆彥之。

這三皇子，沒事同一起巡山，眼下又提起這些，是想做什麼？

穆彥之面上略有些張，“你別誤會，我，并無惡意。”

桑九黎眼眸中多了一警惕，“三殿下回京不過兩三日，不僅要忙著理青龍河岸竣工事宜，還有心思打探這些無關瑣事？”

“你的事，不是瑣事。”穆彥之麥的臉，微微發紅。

桑九黎眉心跳了跳：幾個意思？

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穆彥之對上桑九黎的目，眸認真，“你如今，可還在意二皇兄？”

穆彥之在皇家，這個份給他帶來束縛，也讓他時刻謹記禮儀恭順。

但他的骨子里，卻有著江湖人上的灑之氣，他喜歡桑九黎，從第一次見到桑九黎時，他的目就移不開了。

桑九黎上的恣意，灑，是他羨慕的，也使他向往之。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從前桑九黎心里有人，他退了。

如今，卻不同了。

天知道，他在江南收到桑九黎的信時，心里有多歡喜。

雖然桑九黎信中所言，荒唐至極，但他還是選擇相信了。

穆彥之相信桑九黎的為人，不會用那些不流的手段坑害自己。

唯一的疑便是，桑九黎和二皇兄對立了。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桑九黎避開了穆彥之有些炙熱的目，轉往回走，今日這山是巡不完了。

穆彥之幾步到面前，“我知道，如此有些冒昧，但有些話，我還很早就想告訴你。”

“三殿下，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桑九黎仰頭著面前高出自己大半個頭的男子，擰了雙眉。

“我知道！”穆彥之眸堅定，“我知道，你我份特殊，我可以向父皇陳，我不要皇位，也可以不當這個皇子，我不在乎。”

“你……”桑九黎震驚，不是因為穆彥之說的這些話，而是他的眸底的堅定，是桑九黎此生未見的。

即便是前世的穆瑾昱，也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看過。

穆彥之目灼灼，鎖著桑九黎有些閃爍的水眸。

“你別怕，我會想辦法，解決所有的障礙。”他出手，扶向桑九黎的雙肩。

桑九黎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避開了，“三殿下不會真的以為，只要向皇上陳，你就能全而退？”

“且不說，是否牽扯到我這個手握重兵的桑家人，單是三殿下自己，能退出這皇權的旋渦？”桑九黎眸清冷，

不是不通，而是不需要。

穆彥之著急的前向邁了半步，又怕嚇著他，退了回來，“能！我能！”

“抱歉，我對三殿下無意，三殿下該多為自己籌謀，而不是把時間力，浪費在我上。”桑九黎沉眉，差點忘了，穆彥之是個重義，又執著之人。

穆彥之心口一揪，開口小心翼翼，“你，心里，有人了？”

桑九黎不假思索，“沒有。”

“那我就還有機會。”穆彥之松了口氣。

桑九黎無奈地偏了下腦袋，“那如果有呢？”

見穆彥之面又繃了起來，桑九黎‘嘖’了一聲，“算了，有沒有也不重要，你我不可能，也不合適。”

說罷，便擺手，越過穆彥之。

桑九黎不想與他過多糾纏。

穆彥之是皇子，與他牽扯過多，對桑家而言，百害而無一利。

穆彥之著桑九黎遠去的背影出神。

他知道桑九黎的顧慮，想要邁出這一步，沒那麼容易。

除非，他能做到方才所說的，全而退。

“三弟，來碧嵐山看皇叔，怎麼也不二皇兄一起？”穆瑾昱的聲音，打斷了穆彥之的思緒。

他眸底一冷意劃過，回過頭時，換上了溫順的笑，“二皇兄，何時來的？臣弟以為，二皇兄事務繁忙，沒想到也有空來碧嵐山。”

“剛上來。”穆瑾昱來到近前，搭著穆彥之的肩膀，向了桑九黎離開的方向，“我看方才那人，好像是桑九黎。”

穆彥之眸微斂，“不錯，確實是。”

穆瑾昱側眸著穆彥之，“三弟，何時與桑九黎這般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