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每一次，只要不順心，或者是累了，風闕總會出現在旁。

從前以為的巧合，如今看來，竟是對方小心翼翼，又不想讓有負擔的珍護。

每一次，遇到困境，只要開口，三生閣都會傾力相助。

雖然每次照規矩付三生閣酬金，風闕都不會拒絕，但也從未主向要過回報。

還有前世的珩王，明明那般睿智無雙，可每一次與在朝政上對局，最后卻總是讓如愿。

就如風闕前世的棋路一般，看著旗鼓相當，實則是在不著痕跡的讓著。

如今想想，當初那一切，或許都是對方在背后默默支持。

桑九黎蹙眉，捂著不斷揪的心口，指尖發涼。

究竟是什麼樣的愫。

能讓他如此不顧，又謹小慎微……

“風闕……”桑九黎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我在。”穆君珩低低應聲。

桑九黎抬眸，著遮在上方的紙傘，問：“為何，待阿黎那般好？”

穆君珩頓了一會兒，“你可還記得，碧嵐山的紫葡萄？”

桑九黎轉過，疑地看向穆君珩，靜待他把話說完。

穆君珩垂眸著：“那是從蒼梧山，移栽的葡萄苗。”

“蒼梧山？”桑九黎心中疑更甚。

穆君珩頷首：“十年前，我曾在蒼梧山下遇到伏殺，被一個孩所救，那孩，很聰明，小小年紀便知道用計引開殺手，帶著重傷的我，躲進山里。”

桑九黎不解地擰著眉，這是要跟講故事？

可為什麼這麼巧，是在蒼梧山？

穆君珩又道：“殺手不死心，追到山里，便尋了山，把我藏了起來，每日出去給我尋吃食，有時候會一兩條魚回來烤，有時候是燒野，偶爾還會摘些果子，那紫葡萄便是其中一種，說那紫葡萄是蒼梧山最甜的果子。”

桑九黎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這故事怎麼這麼悉……

還有碧嵐山的紫葡萄，當初吃的時候，就覺得那味道跟蒼梧山的一樣。

“自己吃葡萄不剝皮，往我里塞的，也是沒剝的，說洗干凈了都能吃，連葡萄籽也可以吃。”

桑九黎莫名就想到自己吃葡萄的習慣，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年的影。

看了看穆君珩的臉，又垂眸回憶，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那年的模樣。

但約記得，自己兒時遛下山時，曾在山下救過一個年，經歷跟穆君珩說的有點相似。

但那時年歲太小，有些記不太清，不過那年名字很簡單，好像什麼阿七。

桑九黎不確定地開口，喚：“阿七？”

穆君珩將傘柄往側邊移開了些，俯湊近，“阿黎還記得我？”

“你真的，是阿七哥哥？”桑九黎著近在咫尺的穆君珩，有些不可思議。

怎麼都無法將面前這張俊雅無塵的臉，和當年那個滿灰樸的小年聯想到一起。

穆君珩笑著頷首。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桑九黎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不是巧，我找十年，才找到你，只是……”穆君珩退開了，面上有些惆然，“當我知道將軍府獨，是小阿黎的時候，你已經和穆瑾昱有了婚約。”

“你，找了我……十年？”桑九黎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都很清晰。

當年那個年被紀先生帶走時，正昏睡著，為了不暴行蹤，沒有告知對方份。

卻不想，穆君珩卻因此找了十年。

“可十年前，你不是應該在碧嵐山養病麼？怎麼會出現在蒼梧山？”

想到紀臨，桑九黎猛地驚醒：“那個時候，你的病就已經好了？還是說從一開始，你就是在裝病？”

“是，我本就沒病。”穆君珩如實道。

“珩王生來便有弱癥，這病不可能有假。”桑九黎著穆君珩，神復雜，“難道，你本就……”不是珩王。

“阿黎。”穆君珩向桑九黎靠近了一步，“無論我是誰，都是當年蒼梧山下的阿七。”

“阿七……阿祁……”桑九黎呢喃，見穆君珩只著淡笑不語，瞬間就明白了。

原來，他是皇家玉牒上，已故的太孫穆祁……

“難怪當年會是紀先生來救你，還說你是他族中子侄。”

桑九黎當初年歲小，不懂朝局，后來才得知，紀臨曾是先太子舊部。

太子亡故，昭慶帝繼位后，便視紀臨為眼中釘。

短短數年，紀臨便退出朝堂，居鄉野。

而蒼梧山下發生的事，很快便被忘在腦后，本就不會將那個年和太孫穆祁想到一起。

桑九黎覺得對方靠自己太近，稍稍后退了些，才問：“當年是什麼人要殺你？”

穆君珩見退開，只微微了下眉梢，“十年前，三生閣初立，江湖上有不仇家，不過好在遇見了你，不然，我可能就死了。”

一句話，輕松的帶過了年的不易。

卻讓桑九黎蹙了眉，可以想象他這些年，是如何一步一步艱難的走下來。

還好，當年貪玩，跑下山，否則如何能遇到那個年。

“那后來呢？”桑九黎問道。

穆君珩籌謀半生，絕不可能無所作為，只是后來死了，不知道他最終是否達所愿。

穆君珩知道桑九黎問的是什麼。

想起那宮墻上墜落的影，他眼眸微微一斂，聲音著一寒意：“后來，我殺了穆瑾昱。”

“殺，殺了他？”桑九黎驚詫，是前世叛軍殺皇城的時候嗎？

桑九黎突然想起，曾經夢魘時，聽到的那一聲阿黎，聲音暗啞，卻很輕，似帶著沉沉的悲痛和懊悔。

倏然間，便覺心口又揪了幾分。

穆君珩見臉不對，又捂著心口，當即皺了眉頭：“怎麼了？”

卻見桑九黎抬眸問他：“所以，當初在宮墻下的人，是你？”

穆君珩只擰著眉，沒有答話。

桑九黎臉愈發蒼白，“所以，穆瑾昱一直知道，你在意我；所以，他才會以我的命威脅你？”

“阿黎……”穆君珩輕著的臉頰，滿眼心疼。

“所以，那個愿意只換我命的人，是你……”桑九黎再也抑制不住，眼淚潸然落下。

一顆顆水珠子，滴落在修長白皙的指節上，燙得那與指節相連的心，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