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九黎想要跟上，卻被穆君珩喚住，“不必追了。”

那人手雖不及段鴻，但輕功不俗，耽擱這會兒人早就跑了。

能讓段鴻用命相護，不用猜，也知道對方的份。

顧慕白擒住段鴻，暗衛接手綁了他。

穆君珩上前點了段鴻幾位，吩咐莫非：“將他帶回閣。”

“是。”莫非命暗衛清理戰場，自己提著段鴻離開。

穆君珩回頭時，見桑九黎正站在顧慕白跟前。

滿眼期冀，“大師兄，你方才那招飛扇什麼時候教教我？”

“好。”顧慕白微微一笑，如沐春風。

只一眼，穆君珩便覺如臨大敵。

他邁步過去，一把將桑九黎抱了起來，轉往將軍府門走。

桑九黎懵的一臉：“你，這是作甚？放我下來。”

穆君珩卻完全沒有要松手的意思，“回去看看，你方才有沒有傷著。”

“我沒傷，誒，等一下，我大師兄還在那兒。”桑九黎蹬著，半點作用也沒有，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又想掐人，手剛探過去，便對上了穆君珩似笑非笑的眸子。

他掃了眼前的小爪子，“阿黎確定，要當著你師兄的面？”

桑九黎一激靈，支起腦袋向穆君珩后，卻沒看見那冰藍影。

咦？人呢？

“放下。”

聲音自耳畔響起，桑九黎驀地扭回了腦袋。

才發現大師兄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攔在他們前面。

穆君珩眸微斂，手上并未松開半分。

顧慕白沉下臉：“你這是在強迫。”

“是麼？”穆君珩抬眸向懷里的人，“阿黎，不愿意讓我抱？”

“……”這是愿不愿意的事嗎？

可以重傷昏厥過去嗎？

桑九黎愣神間，顧慕白向了：“小九。”

“阿黎。”

桑九黎：“……”

大師兄的眼神好嚇人，可是要真說不愿意，穆君珩豈不是會很難過。

頂著大師兄冰冷嚴肅的目，桑九黎著頭皮，支支吾吾：“其實，也，也不是不愿意……”

某人得意地揚起了角，“顧兄可聽見了，阿黎愿意。”

可笑意才達眼底，顧慕白一句，“沒規矩。”

桑九黎就直拍著穆君珩的肩膀，低聲：“你快松手，放我下去。”

顧慕白輕嘆一聲，轉邁向府門。

桑九黎著那道遠去的背影，覺得自己完了。

哭喪著臉：“大師兄要是罰我，定是你害的。”

穆君珩面當即一沉：“他怎麼罰你？打你了？”

“那到沒有。”桑九黎想起頭懸梁錐刺的日子，整個人像個蔫黃瓜般，提不起勁。

往他肩上一趴，“死都死了，不管了。”

穆君珩不知桑九黎為何會那般怕顧慕白，但瞧這丫頭綿綿地依在自己上，心里也跟著下來。

可臨到桃園，桑九黎還是起了腰骨，讓穆君珩放下去。

青茵候在院門：“姑娘，大公子在抱廈，說請王爺過去，讓您回自個屋里。”

桑九黎一聽，樂了，了角，轉對穆君珩長長作揖：“王爺，您去吧，我就不奉陪了。”

穆君珩才一挑眉，桑九黎就跑沒了影。

抱廈，已擺好棋局。

顧慕白屈膝盤坐。

見爐子上的水燒開，他執起銅勾挑了茶蓋，放置一旁。

穆君珩邁步進來時，正好見他往壺添茶葉。

“殿下請坐。”顧慕白專注于手上的作，并未抬眸。

穆君珩掃了眼茶幾上的棋局，面微變。

這是曾經父王和顧淵對弈時，留下的殘局。

此殘局并未編棋譜。

普天之下除了當初的東宮太子，便只有顧淵才可能復原。

顧慕白從一開始，便沒打算跟他瞞份，說明他已經知道阿黎對自己的心思了。

穆君珩了眼面平淡的顧慕白，起擺在他對面坐下。

“方才在等小九，閑暇便擺了這棋局，殿下可有興致破局？”

穆君珩眉梢微，從進抱廈，顧慕白便只稱他殿下，而不是王爺。

阿黎應是未與他說明自己的真實份。

但很顯然，對方已經知道了。

初見顧凌風時，還以為逍遙居士之子不過爾爾。

如今見到顧慕白，穆君珩才算見識到當年逍遙居士的影子。

“有何不可。”穆君珩執起一子，便落在棋盤之上。

原本的死局，頃刻間扭轉。

此局穆君珩年時便已破解。

只是那時，京中早已沒有逍遙居士。

顧慕白勾起一側角，拈子而落，“聽聞當年太孫穆祁極擅棋道，不足六歲便將東宮棋譜鉆研徹，是為世間難得奇才。”

穆君珩著顧慕白落下的白子，微一挑眉，“顧兄的棋藝亦不遑多讓，頗有乃父之風。”

黑白兩子錯間，倒是讓穆君珩又高看了顧慕白幾分。

迄今為止，還是第一次遇見，能在棋道上與自己平分秋之人，

爐煙滾滾，茶香四溢。

顧慕白拿起一旁的白帕子，折疊工整后，才包裹著提梁，斟了兩杯茶。

作優雅嫻，不難看出，是個茶之人。

“這是嶺南新春的凰茶，雖不比君山銀針，卻也有其獨特風味。”

顧慕白將其中一杯茶，推到穆君珩手邊。

目落回棋盤上：“此茶在嶺南深茶之士熱捧，倒是京中甚有人喝得慣。”

穆君珩向茶盞的手一頓，“顧兄有話，不妨直言。”

顧慕白拈起一子白棋，落棋盤，“顧某此次進京，是奉了父命，接小九和桑老回嶺南。”

穆君珩抬眸，聲音微沉：“顧兄以為，你一句話，便能讓他們離開京城？”

天下皆知，桑家一心護衛天啟，是天啟的定海神針。

卻不知，桑振懷曾與先帝立誓，要守護天下太平。

顧慕白端起還冒著熱氣的茶，輕吹著：“桑家對皇室已仁至義盡，如今朝局，京城是非紛擾，離開，于他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顧某相信老將軍會聽取家父的建議。”

“阿黎不會離開。”穆君珩收回目，也端起了茶，卻本沒心思品茗。

“殿下應該知道，跟我回嶺南，對小九來說是最好的選擇。”顧慕白抿了口茶，“殿下心有大志，小九的子，并不適合留在你邊。”

穆君珩眼眸微瞇，直向對方：“適不適合，你說了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