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查問了京城傳回的消息,你被幽冷宮,不得自由。”話到此,穆君珩眉心微蹙,眼底染了一紅,“本王想救你出困境,想讓你此生安穩喜樂,再無任何掣肘,便只能為這天下主宰。”
“再后來,那傳信之人找上了本王,愿籌謀相助,發兵皇城,那人事先在京中的謀劃,確實能為攻城省下了不時日,本王曾問過他的目的,他只說桑老將軍于他父親有恩,只是那人,從始至終不曾以真面目示人。”
穆君珩舉兵之事,桑九黎一早便知曉,只是意外:“以你的子,豈會輕易相信來路不明之人?”
“自然不會,那時,我雖然很想盡快攻下皇城,但這中間卻不容有任何差池,我若是敗了,你該怎麼辦……”
可穆君珩沒想到,穆瑾昱提前得知了他的目的,待他攻到皇城時,竟眼睜睜看著阿黎赴死。
想起那墜落宮墻的一殷紅,穆君珩便覺心口如窒息般疼痛。
他將頭埋進了桑九黎的頸間,“還好,你還活著……”
一抹溫熱自眼尾落,滴在了桑九黎的領上,消失不見。
桑九黎當初雙眼被毒瞎,只來得及道了聲謝,本就不知道,死后,穆君珩所經歷的一切。
也難以想象,他后來如何。
“后來呢……”
桑九黎聲音帶著些許暗啞。
穆君珩忽然就不說了。
“后來的事,不重要。”沒有了阿黎,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桑九黎總覺得,穆君珩還有事沒告訴自己。
沒有再問,微涼的掌心,緩緩向穆君珩的脖頸,輕輕挲著他的耳,等將來哪一日,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對了,你今日來,所為何事?”桑九黎問。
穆君珩離開了桑九黎的頸間,眼神幽幽:“無事,本王不可以來?”
“……”桑九黎眨了眨眼,“可以。”
能說不可以嗎?
“沒誠意。”穆君珩曲指,在桑九黎圓潤的鼻尖上輕輕刮了一下,又窩回了頸間,“本王只是覺得有些累,想過來看看你。”
慵懶的嗓音,著幾分疲憊。
穆君珩這幾日,不僅要忙于清剿容城和陵江逆黨,還要兼顧朝政,幾乎沒怎麼合眼。
“那你便在這榻上小憩一會兒,我去給你拿條薄被來。”桑九黎說著便要起。
穆君珩環在腰間的手,卻毫未松開,“不用,就這樣抱著便好。”
桑九黎就真任由他抱著。
結果不知不覺自己睡著了。
穆君珩作輕的將抱到床榻上,又為蓋好了被子,便去了三生閣。
鐵打造的暗牢門,被緩緩推開,發出一串厚重的轟隆聲。
鐵架上,段鴻滿頭花白散,四肢被手腕般的鐵鏈鎖著。
一黑破爛斑駁,料破口出來的,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皮,卻也不見他發出半點哀嚎。
聽到開門聲,段鴻只了眼皮,掀開了個,便又合上。
那一眼,盡是不屑。
“珩王這是打算,親自對老夫刑?”
暗衛搬來了椅和茶幾,放在了段鴻面前不遠。
“那些刑既對你無用,本王又何必費那功夫陪你在此耗著。”穆君珩起擺坐下,“建安侯府已無利用價值,勾結逆黨可誅九族,建安侯夫婦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間。”
“你為何,如此執著于當年東宮之事?”段鴻這幾日盡了酷刑,就是為了他說出當年的真相。
建安侯夫婦命固然重要,但此事牽扯甚廣,他又怎會輕易松口。
“一個將死之人,不配本王費那口舌。”穆君珩端起手邊的茶盞,掀起蓋子,借著燭火欣賞著茶面上飄起的熱氣,似與故友閑談,“說,還是不說?”
段鴻冷笑,“天啟珩王,清雅君子,果然都是裝的,你們的皇帝還真是愚蠢,竟然將你這只猛虎當病貓養在側。”
“不說?”穆君珩抬眸,淡漠的眼,過茶湯的騰騰熱氣,直向對方。
段鴻揚起了頭:“要殺便殺,不必廢話。”
珩王沒提起小主,就說明小主并未落到他手里,比起建安侯夫婦的命,自然是復國大業更重要。
“看來,你是不在意建安侯夫婦的生死了。”穆君珩輕刮著茶蓋,加大籌碼,“那七萬兵馬呢?”
段鴻一愣,“什麼兵馬?”
茶蓋刮著杯沿,發出的沙沙聲,聽得他陣陣脊背生寒。
“你們藏在容城和陵江的兵馬,原是有八萬,本王派兵清剿之時,折損約一萬,現還有七萬余,已全被朝廷控制。”
“你,說什麼?!你如何知曉兵馬所在?!”段鴻猛地抬起了頭,一雙渾濁的眼睛,狠狠瞪著眼前一墨,即便暗牢也難掩矜貴之氣的珩王。
穆君珩飲了口茶,悠然道,“葉星辰似乎和你不一樣,他還是在意建安侯夫婦和你這個師父的命。”
二十幾年心,一夕盡毀……
段鴻憤恨不已,小主糊涂啊,這明顯就是珩王的敵之計,他居然還往里鉆。
穆君珩似乎看穿了對方的心思,“葉星辰并非愚蠢之人,這些年,能從本王手底下逃的人不多,或許于他而言,復國并非全部。”
段鴻如何能不知,小主曾經不止一次說過,不想為只為復仇的工人。
可先帝臨終之托,他又怎能背棄。
“你的復國大計已泡影,繼續死咬著當年的真相,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穆君珩指尖一松,茶蓋落下,發出一聲脆響,“本王最后問你一次,七萬士兵的命和一個真相,你選哪個?”
段鴻皺眉,以為自己聽錯了,可很快他便笑出了聲,“兩國戰尚且不殺俘虜,那可是七萬人,尸都能堆山,你敢?”
穆君珩勾起一側角,“天啟珩王或許不敢,那三生閣閣主呢?”
段鴻眼中的嘲諷之,瞬間被震驚覆蓋,“三生閣?你是,三生閣閣主風闕?”
三生閣……閻王殿,那個令天下各大勢力,都聞風喪膽的奪命閻王。
他……居然是天啟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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