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一開始還覺得元安今日神經兮兮，隨后反應過來，“回稟主子，桑將軍沒有回信。”

元安愣了愣，問：“函還沒送到？是不是出什麼意外？”

莫非：“主子給桑將軍發的是紅令，不可能出意外。”

說完，他抬頭看了主子一眼，瞧著不對勁，忙又低下了頭，“主子若沒別的吩咐，屬下就先告退了。”

“嗯。”穆君珩聲音極沉。

元安哈著腰，邁近：“許是回信還在路上呢。”

穆君珩看了眼元安，覺得有理，那就在等等。

一連三日。

朔關斷斷續續有塘報傳回，傷亡名錄，剩余糧草統籌等等。

就是沒有桑九黎的消息。

照理，就算收到他的信隔日再回復，這時候回信也該到京城了。

穆君珩開始擔憂，阿黎是不是傷了。

否則，為何會沒有音訊。

傷亡將領名單，他反復看了幾遍，并沒有桑九黎的名字。

“啟稟皇上，大軍已修整完畢，不日將返京。”

“嗯。”穆君珩問：“還是沒有回信？”

莫非僵搖頭：“還未收到消息。”

穆君珩擺手：“退下吧。”

“是。”

莫非離開后，元安上前提醒，“皇上，今日是除夕夜，您是打算在宮里過節，還是回王府？”

穆君珩放下手中的奏折，向窗外昏暗的天，問：“什麼時辰了？”

元安：“回皇上，申時末了，門下各位大人都已回府過節了。”

穆君珩看了眼案上剩下不多的折子，又拿起了朱筆：“回王府吧。”

“是。”

元安就出去吩咐李順，請秦嬤嬤回王府張羅。

待書案上奏折全批閱完，天徹底暗了下來。

“回府。”穆君珩抬起頭，沒看到元安的影。

便自顧起，往殿外走。

邁出殿門那一剎，幽暗的夜空，忽然飄起了雪。

元安端著茶回來，見主子出來，連忙奉上，“皇上今夜天寒，先喝口熱茶在走吧。”

“不喝了。”話落，他步雪中。

元安驚得只喚：“皇上，這還下著雪呢，您等等。”

又對后的小太監低吼了聲：“還不快將傘拿來。”

真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還真有點想念他的弟弟李順，話不多，辦事卻利索。

就是被他指派回王府去了。

小太監拿了傘來，元安匆匆追了上去。

元安一早便吩咐人備了輦，此時已經停在殿門外。

還未等元安撐傘過來，穆君珩已經走到輦旁。

輦遮了厚厚的簾子，宮人見皇上出來，連忙挑開。

穆君珩抬腳，剛準備踏上去，驀地頓住了。

任冰雪飄落發鬢間，渾不在意。

一陣寒風席卷，墨發夾著斑駁雪白拂過面頰。

他緩緩轉，目定格在那一方宮墻外。

抿的薄，倏然彎起。

不過瞬息。

一道火紅倩影，自宮墻躍起。

紅印眼底，勝過滿宮燈火。

著那由遠及近影，他緩緩展開了臂膀。

桑九黎凍的通紅的臉頰上，揚起張揚的笑容。

前世從北境凱旋歸來時，也曾期待有這樣一雙臂膀為展開。

可等待的卻是輕視和算計。

而今生，知道有一個人，一定會等！

桑九黎凌空而來，徑直撞進那結實的膛。

極速的沖勢下，被抱著旋轉了一圈，才落到地面。

穆君珩收臂膀，到懷里真實的人，焦躁了數日的心，總算是安定了下來。

溫暖的懷抱，將桑九黎周寒氣驅散殆盡。

抬頭他，那被風霜吹得干紅的臉上，掛著甜的笑：“我回……”

‘來’字還未說出口，便被封住了。

元安打著傘，跑到殿門口，正好看見雪中相擁而吻的兩人。

腳下一個急停，忙垂首立于一旁，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心里樂滋滋地想著，這下皇上終于可以寬心了。

這一吻很是霸道，似恨不得將懷里的人進骨子里。

直到察覺桑九黎上的寒氣，穆君珩才稍稍松開了些，俯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嘶！”桑九黎猛地倒吸了口冷氣。

扯到肩上的傷了。

穆君珩面一變，忙將人放下來，“傷了？”

桑九黎扯著笑，拇指和食指掐著比劃：“一點點。”

原本這傷并不深，但數日奔波，也沒好好養著，傷口一直都沒愈合。

這下傷口又出了。

穆君珩聞到了腥味，才看到桑九黎后肩出斑駁跡。

了眉頭，打量桑九黎周，問：“別可還有傷著？”

桑九黎挑眉：“小看誰呢……”

哪那麼容易傷。

“沒有就好。”穆君珩換了個姿勢，如從前那般，抱住的雙，邁進輦。

“回王府！”

元安也聽見桑九黎傷，急忙上前：“擺駕！”

桑九黎不贊同：“今日是除夕，老爺子和我師父師娘還在府里，我得回去。”

進宮來，就是想先見見穆君珩，再回府陪他們過節。

進了輦，穆君珩便將桑九黎放在上，“你上的傷要立刻理，晚些我陪你一同回去。”

這話，顯然是不容反駁了。

見桑九黎擰著眉，他只好下聲：“難道你想讓府中長輩，為你的傷勢擔憂？”

桑九黎思忖著，確實不該，“可宮里不是有醫？”

說話間，輦已經被抬起，往宮門外去。

穆君珩并沒有讓人停下的意思，“醫醫，怎和白老相比。”

白老不喜皇宮拘束，仍舊住在珩王府。

哪怕之前奉命保住廢帝的命，他也寧愿每日進宮來回跑。

進了王府，元安就去請白神醫。

穆君珩則是抱著桑九黎回了玉霄閣。

人還沒從他上下來，桑九黎就嚷著，“我要沐浴。”

這一路和溫、無憂三人日夜兼程。

為了能趕在除夕夜前回到京城，昨晚甚至都沒落宿客棧。

只在驛站停了半個時辰，喂飽了馬兒，就又繼續趕路。

既來了王府，自然想舒舒服服泡個溫泉。

穆君珩將桑九黎放在了榻上：“白老一會兒便過來，待他給你看過傷勢再去。”

“行吧。”的聲音，著一疲累。

眼皮也有些沉，才剛坐穩，目瞥見榻上的枕，順勢就想倒過去。

子才剛傾斜了一點，突然腰上一，被扶了回來，“你右肩有傷。”

“嗯？哦。”差點忘了。

拍了拍，側結實的膛，靠了上去。

“就是有點。”嘀咕。

穆君珩抿，笑容溫暖。

握在腰間的手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