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寂,今夜的将军府比平常更为寂静。
常年在外征战的人,总是更加喜欢安静的夜晚。
万籁俱寂之时,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叶潇声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府内的任何一点动静都可以进他的耳朵。
可尽管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如此强大,江秋还是可以在他眼皮底下搞出许多小动作,而他甚至都不知道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管家来报,齐王照单全收了礼,没有责备刁难,齐王的贴侍卫还客客气气地把他送了回来。
看来齐王还是稳住了,要不然追究起来,单单怀疑江秋推王妃下水这一点,就能在前告一状。
院子里的树叶突然发出声响,紧接着房屋上的瓦片被人踩碎了一片,一声清脆的碎瓦声传叶潇声耳朵。
叶潇声起走到屏风后面,果然那里已站着一个穿夜行的男子。
夜行男子见到叶潇声,立马跪下行礼。
他是叶潇声的暗卫,除了叶潇声,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月隐,那枚玉佩可有查到?”
月隐失落地摇了摇头,很遗憾他尚未能完任务,一枚只出现在江秋口中被齐王妃夺走的玉佩,要找起来难如登天。
再说齐王妃落水,那玉佩说不定已掉湖中,被水冲走。
月隐也不是没有趁着月黑风高,潜湖中打捞,但是一无所获。
叶潇声深深叹了口气,还真的是谎话连篇。
玉佩之事真假莫辨,江秋和齐王妃之间必定有不可告人之事。
否则,江秋不会平白推齐王妃落水。
否则,齐王妃醒来不会没有追究江秋的推人之罪。
“齐王府不好明目张胆地查,当时湖心亭人不多,但齐王府内有不宾客,奴仆众多,总会有过的人,你再细细查下去,必定有蛛丝马迹。”
月隐听令抱拳道:“是。”
叶潇声苦笑着向窗外,月如洗,一如三年前的大婚之夜。
烛盈盈,映出床前那人满的红霞碧,揭开红盖头那瞬间,眼低垂脸含。
叶潇声承认,那一刻他也是动过心的,打仗多年,行伍之间都是大老,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看的子。
他们是圣上赐婚,婚前并无见面,原以为即便对方是个丑八怪,也认了。
但如今来看,江秋不是丑八怪,却是个可怕的人儿。
婚前江秋的父亲还拉着他的手,哭得老泪纵横,说自己的儿娇体弱,是个手无缚之力的弱子,要他好好保护。
叶潇声答应了,也是如此认为的。
直到他偶然间遇到娇体弱的江秋半夜翻墙府,甚至服上还带有迹。
与此同时,城门口挂了一尸体,双眼被挖,眼眶深陷进去,水从眼睛一直流到脚底的泥地,死状凄惨,一时间京城大噪,遍寻几月,都找不到凶手。
随后,谣言四起,众人皆说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杀人后还要挖去双眼,然后挂尸示威。
起初,叶潇声只觉得巧合,却总是想不明白为何江秋突然失常,岳父大人口中所说的手无缚之力的妻子,难不另有其人?
他是被骗婚了?
后来,他终于知道自己迎娶的的确是江家大小姐无疑,只不过,这位大小姐,实在是与娇体弱毫不沾边。
京城中的客栈内再次出现挖眼尸,而这次叶潇声巧在案发附近,听到动静后他迅速破门而。
许是没有料到会这么快就被发现,那魔头还没理完尸体就跳窗逃走。
叶潇声一路追踪,跟魔头手之时,发觉那人上的香味竟与江秋上的一模一样。
这个香味,出自江家夫人之手,是江秋亲生母亲生前特意给儿配置的香囊。
叶潇声楞了神,没防住魔头从自己手上溜走,再也没能抓住。
从此之后,江秋上的香味也渐渐淡去。
仿佛那时叶潇声闻到相同的味道只是他的一场错觉。
他始终不敢相信,那双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怎么会去拿杀人的刀?
那平日里温似水的贤妻,如何变那凶残的魔头?
堂堂将军府,功勋荫庇之家,历来循规蹈矩,遵纪守法,不想自己竟然把一个作犯科之人八抬大轿迎娶进门。
如此凶悍之妇,了叶家媳,在外杀人挖眼,来日被人识破,岂不是要祸及整个将军府?
每思至此,叶潇声就抑制不住心冷。
偏偏江秋胆大包天,丝毫不知收敛,暗地里不知干了多杀人挖眼的事,如今连齐王府都敢动手,再任由如此下去,只怕将军府离满门抄斩不远了。
江秋是一个埋藏在地面下的危险,他要在这个危险破土而出之前,将危险消灭掉。
次日清晨,叶潇声一踏出房门就看到了这个危险,冷地站在寒风中冲着他无声地笑。
“将军。”江秋温声细语地唤了一声。
“何事?”
“妾想了一夜,觉得还是应该去齐王府看一下齐王妃,虽然将军已送了歉礼,但不登门探难免于礼不合。”
江秋一脸愧疚之,仿佛真的已悔思己过,洗心革面。
实际上,只不过要打消叶潇声的怀疑罢了,知道叶潇声必定会去查所说的玉佩是否真实,与其坐以待毙被他查出些什么来,不如主动出击。
猎人从来不会坐着空等猎自动走陷阱。
挖的坑,还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演戏。
戏台已搭好,还需要观众席才行。
叶潇声自然不会知道的计划,一脸狐疑和不可思议地看着妻子。即便不相信会主动道歉,叶潇声也要看看究竟想干什么。
“夫人能够如此想,便再好不过了,我陪夫人一起去。”
江秋揖礼,“有劳将军了,还请将军稍等片刻,容我换裳。”
江秋回房让丫鬟缺月替自己梳妆,又重新换了裳,推开房门,叶潇声已等在门外。
清晨的里,叶潇声一墨长袍迎风飘动,昂藏七尺,寒眸如箭,多年来浴沙场的他,眉眼间藏着让人不敢轻易接近的冷酷。
当初叶潇声平定西北之乱,领着十万大军凯旋而归,全城百姓夹道相迎,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了七天七夜叶潇声奋勇杀敌的传奇故事。
可当天子要为叶潇声赐婚询问大臣们谁家儿合适时,大臣们却支支吾吾,不愿把儿嫁给他。
叶潇声虽然骁勇善战,可是手上沾了太多腥,平日里又脸黑得跟煞星一样,谁家的儿都是娇滴滴捧在手心里养的,看到叶潇声都害怕得发抖,更不要说嫁给他。
就连原本跟叶潇声有婚约的齐王妃都哭了半个月,要死要活地着父亲上门取消婚约,转头就嫁到齐王府。
天子也无奈,开了金口说谁愿意把儿嫁给叶潇声,就升三级、赐良田、赏金银。
江秋那位见钱眼开的父亲,立马屁颠屁颠跑到天子面前说,家有一,待字闺中,温婉贤淑,苦觅佳婿,正是良配。
天子一听立马拍案而起:“赐婚!”
江秋就这样嫁到了将军府,可本就是不是乖乖待字闺中的淑,就连父亲都不知道私底下究竟藏了多见不到的事。
若是真的对比起来,江秋的双手未必比叶潇声的干净。
叶潇声走近来,“夫人在想什么?”
江秋故作扭开口:“将军,你说齐王会不会生气?”
换做谁的妻子无缘无故地被推下水,也会气得跳脚的吧。
可叶潇声的厚脸皮向来不会让人失,“生气又怎样,他有胆子打你?”
江秋愕然抬头,叶潇声随即补了一句:“我将军府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欺负。”
丫鬟缺月在一旁憋着笑,在他们下人眼里,将军和夫人的十分要好,将军对夫人体贴微,事事以夫人为先,夫人对将军也是客客气气的。
可惜就是两人若即若离的,从亲至今两个人都是分房睡的,夫人平时绝不去将军屋里,将军也从来不进夫人的卧房。
缺月扶江秋坐上了马车,叶潇声则骑马,两人难得一起出门,也不会坐在同一辆马车里。
一路上,江秋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人群,街上永远都很热闹,一清香味顺着风飘到马车内。
江秋让马车先停下,缺月去买了一些桂花糕,这桂花糕清甜可口,每次出门都要买一些。
一路上边逛边看,不知不觉已来到了齐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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