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下一片混乱，有人忙着救火，有人忙着救命，还有些人，忙着些无用的慌乱。

这些人以顺天府尹陈柴为杰出代表。

陈柴起袍，把乌纱帽紧紧抱在手上，跑到这边大喊大，“火势烧过来了，殿前司都在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救火？”

喊完又跑到另一边，“陛下呢？陛下还在上面呢，高台要倒了，还不快点把陛下救下来？”

跑来跑去，急出满头大汗，直到一颗火星子从他头顶飞过，他才抱头鼠窜，躲得远远的。

同样是急出满头大汗，正提着水桶来回取水灭火的崔备，看着两手空空，大喊大的陈柴，忍不住白了他好几眼。

与陈柴一样，不帮忙还添乱的朝臣不，两只眼睛本都白不过来。

整个祭坛吵吵嚷嚷，毫无章法的拥挤，给了孤鸾绝佳的逃离机会。

从即将倒塌的高台一跃而下，以人群为屏障，隔挡了后面的追击。

凌空如履平地的轻功，让快速地翻过重重宫墙，在宫门外，卿华早已备好马匹等候多时。

见孤鸾负伤狼狈逃来，卿华不安地问：“失手了？”

孤鸾满脸怒气，“呸”出一口水，从卿华手里夺过缰绳，跃上马背，“无妨，你那边可还顺利？”

卿华点了点头，“万无一失。”

孤鸾瞬间转怒为喜，浮起几分讥讽的笑意，“甚好，即便狗皇帝今日命大，也难逃一死。”

后方几支箭朝们来，侍卫已绕开添乱的朝臣，追了上来。

孤鸾和卿华二人，躲开了箭矢，猛拍马背，马儿发出嘶鸣，强有力的四肢立马蹬起，跑得飞远。

烈马难训，却是难得的好马，一旦驯服，能伏人千里，昼夜不歇，犹有余力。

郦山道狭险峻，峰回路转，孤鸾和卿华骑马循着树木隐蔽的地方遁，却是不费多力气就能把追兵再次甩开。

两马并驾齐驱，朝着一个方向奔走，刺杀皇帝后还能从皇宫功而退，即便皇帝没当场驾崩，们的计划也已功了大半。

接下来，是另外一个目标。

上山容易下山难，们逃出皇宫后没有赶紧逃出京城，反倒往山上跑，明知追兵只要守着山脚，就能把人困死在山上，也要冒险前往，因为那是一个不可不为的事。

这是一道明知是死路，也要往前撞的南墙。

然而，们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路上还出现一个意料之外的拦路虎。

那人背立在断崖前，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日薄西山，云海翻涌，长剑收在腰间，一席淡青长随风飘拽，脸上带着面纱，出双眸，眼神厉冽而寒冷，周边是树影重重，是云霞缭绕。

仿佛是不是尘世中人，因为不染俗气，却也不似仙人，因为神仙大多悲悯，的眼中，却带有深不见底的怒意。

江秋站在孤鸾们的前方，持剑而立，让孤鸾们不得不勒住缰绳。

被迫停下的孤鸾饶有兴致地看着江秋，朗声道：“江阁主果然命，了那么重的伤，还能好得这么快，今天来找我报仇来了吗？”

随后，又看向站在江秋一旁的九羽，上下打量一番，“怎么？知道打不过我们，还找了个帮手？”

江秋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卿华。

卿华一言不发，愧地低下了头，眼神躲闪，不敢直面江秋。

孤鸾笑道，“若不是求我，你早就在悬崖下命陨了，哪还会今日在这挡我的路。”

江秋还没有说话，倒是九羽早就气极了，忍不住喝到，“卿姨，你究竟在干些什么？重伤了阁主，你对得起醉香阁对你的栽培吗？”

九羽的诘问，如同石落湖心，激起阵阵不平的涟漪。

那年的遭遇饥荒，举家逃难到京城时，仅剩一人，已是饿得就剩下最后一口气。

是陆鸳路过把救起，给了一个包子，把带回了醉香阁，告诉，“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从此以后你不必再挨饿了。”

这么多年来，风风雨雨，卿华从未有过怨言，因为当年那个包子，那份温暖，早已把醉香阁当作自己的家。

可是如今，亲手挑断这个家的顶梁柱的也是，毅然决然地狠心要离开的也是。

卿华抬起来头，眼里蓄满了泪，“请阁主先让开，我今日事之后，再来向阁主谢罪。”

江秋脸上的面纱被风吹起一角，隐约可见的脸还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这条道通往郦道观，你们是要去杀善渊？”

“没错。”卿华没有否认，而是坦诚。

“他一个修道之人，还病重在床，难为你们不顾逃命还要冒险来杀他。”九羽不解地说道“为何非要杀他不可？”

这一次卿华没有选择坦诚，“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等我们恩怨了结后，再来细说，烦请阁主和羽姑娘让路。”

逃命路上，后有追兵追赶，前有人命要杀，此时实在不是唠嗑的好时候。

但是醉香阁向来只杀该杀之人，让路为们去杀一个无辜之人行方便，并非醉香阁的作风。

江秋握住剑柄，眼神闪着幽冷的，“我若是不让呢？”

孤鸾冷哼一声，脸上瞬间布满了杀气，“那就别怪我这一次不留面了！”

言毕，不顾伤的左肩，单手持刀刺了出去。刀锋凌厉，破开了江秋面前的风，一道有力的气势面而来。

江秋立即出长剑挡住，没有想到孤鸾即便了伤也能发出如此功力。

上一次是不敌，但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卿华和孤鸾一错再错。

刀来剑往，气势相，一招一式，皆为毙命。

孤鸾忍着肩膀传来的阵阵痛楚，灵活地挥刀，刀背抵住江秋的进攻，刀锋瞬而扭转方向刺向的侧，犹如一条溜溜的水蛇，缠绕着江秋，令人逃脱不得，无法抓住。

深知已没有退路了，于是孤注一掷，用尽全力，那怕另外一只手也就此断了，也要把江秋这个障碍先除去。

但江秋即便是重伤刚愈，也能抵住每次的进攻，见招拆招。

剑柄在手里盘旋如花，扬起的剑如同柳枝，扶风而起，刚劲而扫，以变幻莫测，劲以防守兼攻。

九羽看着们二人纠缠打斗，一时间难分胜负，索也拔剑与江秋打配合，双剑齐齐冲着孤鸾而去。

三把利刃胶着在一起，出几点星。

忽然间，一颗石子从天边打了过来，撞开了胶着的局面，三人倏而散开。

孤鸾顺着石子打来的方向去，只见那人一灰道袍，迎风而立，站在巨石上。

“善渊，你果然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