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病初愈又心舒畅,总是想纵多说些话,把昏睡那些天没说的话都说回来。
可终究体还比较虚弱,仍需静养。
叶潇声打断皇帝的大笑,劝道:“陛下方才不是说累了吗?不如回寝宫多歇息。”
适才在早朝上声称自己累了要歇息,不过是哄骗朝臣们的借口,但他刚刚痊愈确实不宜过度劳累。
皇帝正开口摆驾回寝宫,就有内侍来通报齐王觐见。
齐王不理朝政,也就不参加早朝,没有机会看到早朝上皇帝四面威风,八面玲珑的威胁,却是在早朝之后急忙求见。
那些参与谋权的人都在皇帝病愈后尽力地消失无踪,恨不得在皇帝面前跟个死人一样不出声,他倒是上赶着来见。
叶潇声后撤到皇帝后,把位置让出来给齐王。
皇帝和叶潇声两人前后站在一起,颇有一番要兴师问罪的架势。
齐王一路小跑到皇帝面前来,突然扑通一下,双膝跪倒在皇帝脚边。
齐王抬头着皇帝,脸上满是泪痕,似乎是一路哭过来的。
“皇兄啊,你可算是醒了,你可知这几天我有多为你担心啊?”
齐王声泪俱下,哭得实在人。
在皇帝的众多兄弟中,只有齐王与他是一母同胞,兄弟两人虽然没有十分深厚,却也是兄友弟恭,互敬互爱。
因此,这次谋权事件中,有众多朝臣支持齐王也无可厚非。
皇子尚且年,齐王又得太后偏爱,于是便了最合适的皇位继承人。
这么些年来,若是齐王有心,早就能在朝中获得一大批拥护者。
皇帝每次想起这个弟弟,都庆幸他志不在此,否则自己的皇位迟早要分一半出去。
皇帝无可奈何地把齐王拉起来,“好了,别哭了,朕还没有驾崩呢。”
齐王立即止住了哭声,“皇兄吉人自有天相,必定能够洪福齐天。”
这句话皇帝近几天听了许多,不管是劝他宽心的,还是拍他马屁的,来来回回都是这句话,甚至都懒得找第二句好话来敷衍他。
“齐王跑得这样急是有什么要事吗?”
叶潇声在皇帝后平淡地开口,早朝才散,齐王便至,想来应该是早就等候在宫门外。
朝臣们拥趸齐王之事,才过几日,早朝皇帝才阳怪气地敲打那些搬弄是非的老家伙,齐王便跑到跟前来。
是想求?还是认错?
齐王一脸严肃,起袍子,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重重地将头磕到地上。
“臣弟一时糊涂,被朝臣们蒙骗,但臣弟从未有过逾矩之想,对于朝臣所言也不敢苟同,他们登府拜访之时,臣弟仅以茶水招待,绝无以国事相邀,对于皇位,臣弟绝无半点念想!”
那些登门投诚的朝臣们的确在齐王府都只喝上一盏茶,把齐王府的茶都喝得干净,才迫得齐王几次三番去内务府讨要茶叶。
齐王此来是为了表明心无二志,让皇帝不要因为朝臣们的挑拨而坏了兄弟之间的信任。
皇帝已在早朝暗示过,暂时不追究妄议皇位之事,若是齐王真的于朝臣勾结,早朝过后必定有人与他通风报信,他也不必专程来跑这一趟。
但是他还是来了。
是故意装傻充愣,还是真的不知道皇帝早朝之言?
皇帝正视着齐王,听着他信誓旦旦地表明忠心,回头看了看叶潇声。
狐疑的眼神在三人之间流转。
皇帝沉默了片刻,轻叹了一声,即便齐王真的有心称帝,也只是昙花一现,他清醒过来后,打碎了所有人的好幻境,让一切重回正轨。
“你起来吧。”皇帝冷冷地说道,“你进宫该去看看母后,免得老是挂念着你。”
齐王恍然大悟般地起,“是了是了,是该去看看母后,那臣弟先告退了。”
皇帝点头示意他离去,齐王走得很快,不稍片刻就看不见背影。
皇帝内心五味杂陈,“朕病的这几天,母后有来瞧过朕吗。”
叶潇声忽然间不知如何应对皇帝的发问。
自从皇帝病了,太后一步都未踏进皇帝的寝宫,哪怕皇宫都乱作一滩浑水,也不见出面说过一句话。
叶潇声没有回答,皇帝也知道答案,只是不知为何,从小疼爱自己的母后,会在自己登基之后,尊为太后之时,忽然间转变了子。
变得清冷淡漠,看着他的眼神仿佛一个陌生人,却对齐王越加爱护,把从皇帝上收回去的关爱全都加注在齐王一人上。
太后仅有二子,小时候也是一碗水端平,从不偏心,反而在两个孩子长大后改变了心意。
起初皇帝也安自己,或许是太后想着皇帝靠着长子份得了皇位,而齐王却没有半点权柄,才会多偏爱齐王一点。
但是日子久了,皇帝也会难伤心,得了皇位失了母爱,这就是上位者的孤独吗?
皇帝累了,让叶潇声回去,自己回寝宫歇息。
叶潇声担心地想再说些什么劝皇帝宽心,皇帝却摆摆手,执意让他出宫去。
叶潇声无奈,抬头天,总算是暂时尘埃落定,风雨停歇。
叶潇声回到府中之时,恰好上江秋在摆弄一些香烛纸钱。
江秋偶然抬头看到他,有些错愕,见他盯着那些香烛纸钱看,又连忙解释道,“郦道观明日为善渊大师准备法事超度,我想去送他一场。”
江秋话说得极为得体,也是叶潇声自己说府中一切可以由做主,那花钱买点香烛纸钱不算过分吧。
叶潇声并不作声,江秋又继续说道:“无论如何,善渊大师也算救了我一命,若不去送他最后一程,终究难以心安。”
江秋看叶潇声还是不言语,怀疑他本就没有在听自己说话,“将军,你有在听吗?”
“有。”叶潇声终于开腔,“我只是在想,明日陪你一起去郦道观。”
江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陪我一起去?”
不知道叶潇声也要一起去,原本准备的香烛纸钱只够一人份的。
叶潇声骤然皱起了眉头,“我也算与善渊大师不浅,夫人能去,我自然也能去。”
他话锋一转,“还是说,夫人不想与我一同前往?”
江秋立马放下手中的香烛,“不敢,有将军一同前往再好不过了。”
看来叶潇声要一起去的决心不小,江秋只能吩咐缺月再去买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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