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天朗气清,风和日暖,城门之外,一片黑压压的人马缓缓走来,原本清新秀丽的晨,瞬间变得肃穆。
叶潇声高头大马,带着军队回京。
军士皆穿着黑铠甲,黑压压一片,从城门鱼贯而,声势格外浩。
除了军中将士,一同回京的还有工部侍郎李曈,军队末尾,还拉着几十辆囚车,满满当当关着全部的流寇。
囚车并不算宽敞,里面已挤得连挪的地方的没有了,大当家的抱怨了一路。
朝廷穷这样子吗?连大囚车都舍不得打造?
他本来就胖,一路过来,已饿瘦了很多,这才让囚车稍稍宽敞了那么一点点。
最后一辆囚车倒是宽敞,只可惜那里面放了两尸体,还都发臭了,没有人愿意跟两尸体待在一起,叶潇声一行人马,从城门而,一路慢慢悠悠地走着,城中百姓最是喜欢看热闹的,纷纷前来围观。
看这架势,不用问都知道是叶大将军剿匪得胜,班师回朝了。
关押在囚车里的流寇,即便是一路回来已饿瘦了一些,可看起来还是满脸横,大腹便便的样子。
百姓们疾恶如仇,纷纷上来“啐”了一口,“这群恶霸闹天灾还去抢别人的粮食吃,把自己吃得这么胖,让别人活活饿死,真是该死!”
“叶将军真是英武不凡,一出手就将他们制服了。”
“那可不!也不看咱叶将军何等人,以一敌百啊!你看这囚车,多到一眼不到尽头。”
此话一出,他们皆向囚车的末尾去,队伍缓缓向前,不多时视野中便出现了最后一辆囚车。
可这囚车,怎么跟别的不一样?
有好奇心重的百姓走进了一步,睁大眼睛往里面看了看。
两个圆滚滚的东西被草席包裹着,一动不动地躺在囚车里面。
再要凑近看时,一阵恶臭味扑面而来,激起他肚子里的酸水,直接反胃。
“呕!”
他直接吐了出来,旁边的人见到了,忙问道:“你怎么了?”
他抑制不住肚子里的翻江倒海,好不容易才把胃里的东西吐完了,“好臭!臭咸鱼的味道!”
旁边的人疑,“军队里怎么会有咸鱼呢?”
另一个人提醒道:“不是咸鱼,我听说死人就是咸鱼味,应该是死人吧。”
“啊!”其余人皆震惊地起来,“死人还拉回京?看来死的是个大人。”
“都死了还能算什么大人,再说了,在叶将军面前,除了陛下,谁算得上是大人?”
这话是吹捧,却没有人反驳,很快有眼尖的人就发现了不对劲。
“当时出京的时候,咱们也来看过,宁巡抚不也去了颍川吗?怎么今日没见到?”
他一提醒,其他人也都想起来,“对啊!不是还有宁巡抚吗?怎么不见宁巡抚?”
怀疑的眼神齐齐看向末尾囚车的位置,“该不会是……”
“不应该啊,要是因公殉职,应该要用棺木,不会用囚车啊!”
有人姗姗来迟,挤了好久,才挤到前面来,只听得这一句,便开口回答:“你们还不知道吗,宁巡抚勾结贼人,给叶将军使绊子,还要谋杀叶将军呢,这样子的人,叶将军还能把他的尸体拉回来就不错了。”
周围的人瞬间哗然,“有这事?”
那人满脸神气,“我是听我表姐家的堂伯的弟弟说的,他在宫里当差,这消息肯定不会有错,据说叶将军和李曈大人早就上奏了,现在把尸体拉回来,就是要陛下置呢!”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不由让人信服,众人看向那两卷草席的眼神立马变了,比看流寇还嫌弃。
今日早朝,皇帝刚听到叶潇声已回朝,眼里瞬间按捺不住欣喜,虽然早就知道叶潇声此行有惊无险,但终究许久不见,总要亲眼看到才能放心。
叶潇声卸下佩剑,褪去铠甲,一黑朝服,腰背直地立于殿中。
皇帝开怀大笑,“叶将军不负众,肃清贼匪,汗马功劳,应当厚赏,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朕都依你。”
叶潇声尚未开口,丞相在一旁神不安地看着他,暗自咬牙。
宁远思被杀,按理来说他死前应该已把丞相的话带到,只是不知,叶潇声凭借宁远思的话,猜中了多?
丞相把耳朵竖起来,生怕叶潇声说出半句不利于自己的话。
“末将不敢贪功,为朝廷效力,本就是臣等的本分,末将习武,手握长剑,自该为国除害。”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丞相总觉得叶潇声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总往自己上扫。
他客气含笑,假装无事发生,“叶将军果然年轻气盛,英勇可嘉,也不枉费陛下忧心多日,终得愁眉舒展啊。”
皇帝听闻丞相夸奖叶潇声也投之以满意的赞许。
叶潇声平淡开口,“陛下,此次押回的流寇按理该由殿前司关押,可如今殿前司大牢所剩空牢房不多,能否借顺天府的大牢一用,待一一审问他们所犯罪过后,再定罪判罚。”
顺天府尹陈柴一听叶潇声要借用大牢,立马满口应承,“顺天府大牢目前只关押了几个子,倒是空余很多,足够关押那些流寇。”
皇帝见状,已无需多说,“既然如此,顺天府便配合着一起关押审问。”
陈柴顺势应下这份额外的差事,“是,下一定尽全力配合。”
虽然这件事不该顺天府管,但这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既能送叶潇声一个人,又能在皇帝面前刷一波好,何乐而不为呢?
“陛下,还有一事。”叶潇声不紧不慢地开口,眼神尽是淡然,他忽然抬眼看了丞相一眼,却是激起丞相心中一阵波澜。
“宁远思与那名冷蟾的杀手,末将也把他们一起带回来了,尸首可怖,便不带到殿前惊扰陛下了。”
丞相看着叶潇声,脸上不动声,却是难以抵挡周遭其余朝臣异样的眼。
皇帝的目如炬,打量着丞相,老家伙脸上的皱纹早已深得能藏得住心事,并不见半点心虚。
可他还是跪了下去,“陛下,是老臣识人不明,耳目昏聩,信错了人,险些害了叶将军,老臣有罪!”
丞相说得诚恳,仿佛是真心后悔,事到如今,他该消除皇帝的疑心,至于其他的,等以后再徐徐图之。
不料皇帝尚未说话,叶潇声先开了口,“陛下,末将认为,宁远思一事与丞相并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