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印章并不是我的，叶将军若想凭此来定我的罪，未免有些荒谬了？”

丞相甩了甩袖子，脸上满是躲过一劫的得意。

这些纸来路不明，即便是从相府里搜出来的，也不能认定就是丞相之，更何况，那上面还盖着一个印章，若要论罪，也必定是这印章的主人之罪。

而林衡二字，从头到尾没有出现在这几张纸上，只要他咬死不承认，谁能把罪名直接定到他头上来？

叶潇声看了一眼纸上的印章，图案很小并不完整，纹路却是清晰，看起来不像是整个印章，倒像是只印了一半。

一半的印章，很难看得出来它究竟是何凭证，但既然落于这些纸上，必定是与兵买卖关联不小。

叶潇声将纸收起，眼含深意地着丞相，“今日此事，本将军自会跟陛下禀告，这些东西出现在相府，即便不是丞相所为，相府也算不得清白。”

丞相瞪着他，咒骂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着叶潇声说道：“今日起，殿前司把守相府内外，任何人不得外出！”

丞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里是丞相府！即便有罪，没有陛下圣旨谁敢妄动？”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气得脸上红涨，“叶潇声，你不要太狂妄了！”

叶潇声扯了角，淡淡开口。“狂妄又如何？丞相大人你敢保证自己清清白白，手上一干二净？”

丞相并不回应他的质问，他早已吹胡子瞪眼，气得跳脚，险些站不稳，“我要去告状，我要在陛下面前参奏你目无法纪！”

叶潇声走上前两步，从他侧而过，蓦地停下脚步，“可以！等陛下召见你时，丞相大人可以再多告几状。”

他说完带着人匆匆而去，留下了一些侍卫从内而外将相府围得水泄不通，丞相见状，除了在叶潇声后指着他破口大骂别无他法。

他带配剑，武艺超群，即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打不过。

莫名其妙被困在府里，丞相瞬间慌了神，眼下门客不在，没有人能为他出谋划策，稳住他的心神，可他又窃喜，门客在外面，不会被叶潇声所控，还能为他奔走办事。

然而这份窃喜很快就消失了。

门客刚才不在府中，躲过了殿前司的搜查，偏偏回来时恰巧在门口迎面撞上，被崔备拎着领，一把扔进府内，随后府门一关，合府上下，全部被关在里面。

丞相看着门客狼狈地被扔进来，瞬间无奈，一时间都把骂叶潇声的腹语噎了下去，“我说你回来那么快干什么？你要是不回来待在外面还能有点用，这下好了，无一幸免！”

门客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说道：“外面出事了，我想着尽快回来禀报，未曾想这里……”

他没把话说完，向四看了看，这里一片狼藉，到都是搜查过后的慌乱，若不是人都还在，险些要以为被抄家了。

丞相环顾一圈，叹了一口气，叶潇声此次前来，必定是带着点私人恩怨的，之前从没见过殿前司搜查搜这副模样的。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一顿，看向门客，“你说外面也出了事？”

门客凑近，低声与丞相耳语，“鸣坊被发现了，全部人都被抓了。”

丞相整个人一僵，怒气如同一团火焰在眼中燃烧，眼神暗可怖，看着被关上的大门，以及门内叶潇声留下来的侍卫，苦笑道：“原本如此。”

他原本还奇怪为何叶潇声会突然登门搜查，为何如此笃定在相府可以搜查到罪证。

即便是疑心宁远思与相府的关系，也不至于如此大摇大摆地把他当嫌疑犯，原来叶潇声早已知道了鸣坊，而鸣坊的人必定是口风不严，泄了，出卖了他。

早知会如此背叛，应该趁早把他们杀个干净。

另一边，叶潇声等人刚走门外，崔备便不安地发问，“将军，我们就这样把他们拘在里面吗？”

殿前司虽得皇帝许可，追查宁远思一案，可如今对上的可是丞相，他们未先告知，就直接先把相府包围起来，到底是有些越权。

若是证据确凿，丞相认罪伏法还好，可如今，丞相拒不认罪，若是日后告到陛下面前，终究是理亏。

叶潇声看了崔备一眼，崔备瞬间闭上了。

登门搜查，要气势足才能镇压得住那些私狡诈之人，如此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可不好。

叶潇声回头看了一眼，相府朱门紧闭，隔绝了外面的喧闹，也屏蔽了里面的谩骂。

“他大势已去，再咬死不认都没用。”

叶潇声言毕，将方才的纸张重新拿了出来，着上面残缺的印章，对崔备说道，“派人去查这个印章究竟是何人的，此人必定与相府关系匪浅。”

“是。”崔备立即应了下来。

叶潇声看着手中的东西，沉默了许久，忽然间笑了起来，“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崔备看他微笑，很是疑，“将军，你说什么？”

“没什么。”叶潇声收了笑意，又是一副铁青的脸，没有半点笑意，看起来格外冷峻。

崔备也收起了好奇心，不敢再问，忙不迭地吩咐人去查印章之事。

天暗得很快，转瞬就已是满天星河，星斗流转，挂壁天穹，年复一年地循环反复。

今夜的相府并不安静，因为突然间被囚，府中上下人心惶惶，虽然明面上不敢说，但已是各有各的慌乱。

尤其是叶潇声离开后，特意又去皇宫请了圣旨，皇帝向来对他深信不疑，他一请旨，皇帝便顺从他，下了旨意到相府，让相府上上下下一律不许外出。

如此一来，叶潇声今日的查封便了名正言顺，再无半点可指摘。

丞相接下旨意时，眼神瞬间黯然，皇帝并不听从他的辩解，一概任由叶潇声调查。

可如今相府与叶潇声之间，已是死敌，叶潇声手中握着鸣坊和杀手的人证，又得知了他与南疆做了兵买卖，凭着这些，即便是自己再不愿承认，叶潇声也大可把他抓进大牢，一顿拷打审讯。

丞相与阶下囚，只在叶潇声一念之间罢了。

丞相过窗户，看着今晚的夜，星河璀璨，满天亮，可落在他眼中，竟是暗沉落寞，无一闪烁。

他从未有过如此颓败的景象，白天他以印章为由，趾高气昂地与叶潇声抗辩，其实心中早已没底。

那印章看着有些眼，只是一直想不起来在何见过。

按照叶潇声的子，肯定会把那枚印章究查到底，而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脱不了干系。

即便印章与他无关，那些事他全干了，叶潇声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难道筹谋了半生，到如今功亏一篑了么？

丞相正想得出神，门客为他煮好了茶，端到他面前来，一时间不知如何劝他，倒是丞相先开了口，“若是此番我躲不过去，劳烦先生设法替我保下轩儿。”

他从未如此客气地说话，倒是让门客有些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