紓妍想起納妾一事，就不想去。

裴珩道：“不想去便不去。”

紓妍乖乖應了聲“好”。

這晚，裴珩留下來陪用了晚飯才離開。

他前腳剛出院子，紓妍就迫不及待同淡煙與輕云說起父親要來帝都一事。

兩人聞言驚詫不已。

姑爺這是何意？

*

長子與長媳皆未來用晚飯。

云縣主看著空下來的位置，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從沈氏得了離魂癥，長子就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中秋節那晚，李素寧為他上吊，他居然都不肯來瞧一眼，這也就罷了，翌日一早竟然帶著沈氏去西山狩獵，不僅如此，還讓人將李素寧送出府去。

半點面都不顧！

臨睡前，心沉悶的云縣主問陳嬤嬤：“上回讓你去尋個道士問問，你可問了？”

陳嬤嬤頷首，“說是大娘子興許狐妖上，須得做一場法事。”

云縣主一聽沈氏“狐妖上”，心里一驚，立刻道：“那趕請進府來！”

陳嬤嬤勸道：“此事也不一定是真的，縣主才剛因納妾一事與主君鬧得不愉快，不如緩緩再說。”

說得不無道理，云縣主只好按耐下來，讓仔細留意著瀾院的靜。

只是此事在心里有了影，云縣主坐臥不安，連續兩晚都做了沈氏被狐妖附，迷長子的景。

這日，趙國公的長子子滿月，去吃酒席。

席間，無意中得知長子為沈氏一事與六公主惡一事。

六公主囂張跋扈，云縣主一向不喜歡。可不喜歡是一回事，惡又是一回事。

長子雖然有些不近人，但從不是一個隨意與人惡之人。

心里不高興，早早便歸家去。

剛回屋不久，孫氏來瞧。

孫氏一臉擔憂：“縣主怎面這樣不好？”

云縣主將那道士的話，這兩日接連噩夢，以及長子為沈氏與六公主惡一事說給，末了，嘆了一口氣：“你說，這到底造了什麼孽？”

孫氏一聽這話，言又止。

云縣主蹙眉：“你有什麼話說便是。”

孫氏道：“我年時，府上有位娘也是被狐妖附，平日里連只都不敢殺的婦人，居然持刀砍死了自己的夫君。那啊，飆這麼高。”邊說，邊用手比劃。

云縣主嚇得面如白紙，“竟這樣可怕！”

“誰說不是呢，”孫氏嘆氣，“其實不過是人來瞧瞧，若是九弟妹未被附，自然皆大歡喜。若是真被附，也能早日祛除狐妖，保家宅安寧。”

云也覺得是這個道理。

恰巧此事，婢來報，說是主君將自己的東西搬瀾院。

長子婚三年都未搬進后院住，沈氏得了離魂癥這才多久，他竟然就要搬過去同住！

若是沈氏真是被狐妖附……

云縣主想到沈氏持刀砍向長子的畫面就不寒而栗，立刻吩咐陳嬤嬤：“你即刻去請那道士府一趟！”

陳嬤嬤覷了一眼低眉順眼的孫氏，勸道：“若是被主君知曉——”

“那就等他去衙署時再去！”

*

紓妍正在聽輕云繪聲繪地說近期城拐賣小孩的事。

“聽說那些拐子把生得漂亮賣去煙花之地，生的丑的就割去舌，讓他們去乞討！”

紓妍義憤填膺：“等我爹爹來了，我就讓我爹爹立刻將那些拐子抓起來！”

也就在這時，便宜前夫突然出現在門口。

這兩日他一有空就來看，經歷皇宮一事，總覺得兩人的關系似乎有些不同。

紓妍也說不出有哪里不同，總之每次見到他來，總會不自覺地同他撒。

眉目若雪的貌郎君取下頭上的大帽遞給婢，大步上前，“我會讓京兆尹盡快破獲此案。”

顯然剛才將二人的話聽了進去。

他是一國首輔，一句話頂旁人一萬句話。

紓妍彎眉嗔笑：“多謝裴閣老！”又見書墨抱著一摞書，面不解。

裴珩的頭：“我想搬回來與霓霓同住。”

紓妍咬不語。

就在昨日晌午，裴承鈺也悄悄地派人送信給，詢問手上的傷可好了，還順便問起和離一事。

實在不知該怎麼辦。

裴珩并沒，“霓霓不著急拒絕我，好好考慮此事，好嗎？”

紓妍最終點點頭。

反正距離爹爹回帝都還有二十幾日，到時興許就有了答案。

裴珩離開后，紓妍躺在榻上胡思想。

這時外頭傳來一陣噪雜的聲音。

只眼朝窗外去，只見一眾婢仆婦簇擁著云縣主孫氏，趙氏等人氣勢洶洶。

竟然還有幾個道士。

沈星移一臉焦急，像是在極力勸阻云縣主。

只是云縣主冷著臉，似乎沒把的話聽進去。

頃刻間，那群人闖屋。

淡煙與輕云上前，被兩名婢拽住胳膊。

輕云急道：“小姐，他們非說你被狐妖附了！”

還未等紓妍反應過來，那個神神叨叨的道士對著一通念叨，拿著一柄桃木劍指向，大呵一聲：“畜生，還不快現出原形來！”

紓妍沒想到云縣主竟然會做出這樣離譜的事來，不卑不：“我一向敬重縣主，想不到縣主居然連這等稽之事也信！”

從前沈氏哪里敢同自己這樣說話，還說不是狐妖附！

云縣主道：“道長快快捉妖！”頓了頓，又低聲吩咐，“莫要傷了我兒媳婦。”

那道士立刻持劍上前。

紓妍罵道：“你這裝瘋賣傻的老道，你若是敢我一下，我爹爹饒不了你！”

那道士一時遲疑，下意識地看向孫氏。

孫氏拿帕子掩鼻，眼神卻瞟向那幾個一直低著頭的小道士。

這時，其中一個小道士站出來，冷笑一聲：“你爹早就流放嶺南，只怕此生都回不了帝都！”

竟然是李素寧！

紓妍腦子里嗡嗡作響，“你胡說！”

“我胡說？”

李素寧一臉恨意：“你問問這道長？三年前你父親通敵賣國，被判流放嶺南，你不過是一罪臣之，還真當自己是什麼大將軍小姐！”

紓妍只覺得頭暈目眩，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腦海里開。

看看還未從震驚中醒過神的云縣主，再看看一臉幸災樂禍的趙氏，面無表的孫氏……

最后眸停在淡煙與輕云的臉上。

們在哭。

紓妍都不記得多年未見過們哭得這樣傷心。

就算們哭又如何！

沈家的人寧死也絕不會通敵賣國！

第56章

下雨了。

沈星移卻走得飛快。

自從腳跛以后，再也未在人前行得這樣快。

大雨很快打了的頭發裳，可卻顧不得這些。

婢攔住，急道：“小姐，你這一去就等于得罪了縣主，何必如此！”

“人生在世，有可為，有可不為！你不愿意讓人趕車就讓開！”

沈星移掙出袖，向府外行去。

剛行出大街，有人突然住。

是裴玨。

裴玨翻下馬，一把拉住的胳膊，蹙眉：“這是要去哪兒？”

沈星移急道：“我去尋珩表哥歸家，珩表嫂出事了！”

“笨蛋，你這樣幾時才能到！

“裴玨一把將抱坐在馬背上，掉轉馬頭，朝衙署方向疾馳而去。

*

今日戶部有極其重要的集會。

裴珩端坐上首，有些心不在焉地聽著一眾下屬匯報。

不知為何，他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事發生。

正在這時，書墨急匆匆，附到他耳邊低語幾句。

他立刻起，向外行去。

一貫從容的男人帶卷起一陣風來。

一眾員面面相覷。

裴閣老還是頭一回不顧集會走開，這是出了大事？

裴珩行到衙署角門時，就看到自己的弟與沈星移。

沈星移立刻上前將今日發生之事與他簡要說了一遍。

還未等說完，面沉的男人自弟手中挽過韁繩，作利落地翻上馬，朝家的方向奔去。

沈星移再也支撐不住，不顧形象地癱坐在石階上。

鮮浸了墨綠的繡鞋。

裴玨在面前蹲下，一臉別扭，“上來，我背你回家！”

*

裴珩一路策馬回到家中，直奔后院而去。

他到時，瀾院的大門敞開著，一子極其難聞的香燭氣息撲面而來。

正屋廊廡下的地上堆著幾盆摔爛的蘭花，廊廡下的鸚鵡不斷重復：“你胡說，沈家不是賣國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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