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心如刀絞：“傻丫頭，就那麼高興？”

紓妍點點頭：“高興，特別高興！再也沒有比今天更高興！”

沈清：“那他呢，這些年對你好嗎？”

提及前夫，紓妍一時沒作聲。

其實一直沒想好怎麼與爹爹說和離之事。

爹爹為人最面子，當初為了，豁出臉求前夫娶，

兩三年的功夫就跟他和離了，現如今不知怎麼開這個口。

決定還是緩一緩再說，撒謊：“也好的。他是個極好的人。”

沈清盯著瞧了許久，嘆了一口氣：“爹爹這些年其實一直在想，當初將我的寶貝兒哄來帝都是不是錯了？萬一生我的氣怎麼辦？那個人一向心高氣傲，萬一不滿意我給挑的夫婿怎麼辦？可這世上壞人那麼多，又生得那樣好，萬一有人打的主意，萬一我護不住……想了好多年，直到現在，爹爹還在想，究竟怎樣才算對好呢？”

紓妍眼淚滾落眼眶，哽咽：“爹爹疼我，我心里都明白的。”

當年爹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保全，婚后幾年至養尊優，不曾過什麼苦。

是心里有愧，沒能與家人共患難。

“爹爹待兒好，難道不是天經地義？”沈清替干眼淚，哄道：“別哭了，時辰不早，快回去睡吧。”

紓妍聽話地點點頭，將他送回居所，才回自己的院子。

剛躺下不久，房門悄悄被人推開。

片刻后，一溫熱結實的軀躺進被窩里，將摟懷中。

紓妍急了：“大人怎又來了！”

他不要過去，怎自己跑來。

這兒與姨母與爹爹的居所就隔了一道墻，若是被發現如何解釋？

男人睡意濃濃：“我一個人睡不著，放心，我五更天就走。放心，我什麼都不做。”

紓妍想到他為他們全家所做的一切，終是不忍心趕他。

且都快三更天，實在困得厲害，于是枕著他的手臂沉沉睡去。

紓妍是被孩子的哭聲給吵醒的。

緩緩睜開眼。

早已穿戴整齊的男人俯下，在眼角親了一下：“吵醒了？”

紓妍捂住耳朵，呢喃：“小孩子哭起來真可怕。”

裴珩深以為然。

哭聲愈發凄厲，紓妍被吵得實在睡不著，決定去看看弟弟哭什麼。

裴珩怕凍著，將狐裘披在上，牽著出了房門。

冬日里天長，天還未亮，霧氣繚繞，寒氣人。

這時哭聲已經止了。

裴珩見小妻子路都走不穩，哄道：“想來沒什麼事，回去睡吧。”

睡意朦朧的子“嗯”了一聲，把臉埋進他口，站著睡著了。

裴珩眼底浮現出濃濃的寵溺，大手進狐裘里，在溫暖的上流連忘返。

跟只小貓似的哼唧，地。

“哪兒？”

他低下頭親的耳朵，那只大手愈發放肆，“我進屋幫六小姐撓撓，嗯？”

清醒些許，一把摁住那只大手，聲音繾綣地祈求：“大人，莫要鬧了，快走吧。”

舍不得走的男人低下頭吻，余瞥見一抹高大拔的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垂花門，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殺人。

正是他的岳父。

第68章

裴珩不聲地擋在小妻子面前，將裹得嚴實后，無視后那道猶如實質的尖銳眸，抱回房，作輕地放在床榻上。

“晚上等我。”他親親的面頰。

撐開漉漉的眼睛：“大人，能不能別再來了？”

救命之恩大過天，現在的立場只能請求他。

裴珩沉默不語，理了理上的袍，出門去。

正在垂花門徘徊的沈清見他終于舍得出來，板著一張鐵青的臉看向他。

裴珩遙遙向他行了一晚輩禮。

沈清掃了一眼閉的房門，忍了又忍，終是什麼也沒說，拂袖而去。

一房，正在哄孩子的寧氏嚇了一跳：“怎臉這樣難堪？”

沈清憤然：“我方才看見他從閨的臥房出來！”

寧氏愣了一下，遲疑：“裴閣老？”

“不是他還有誰！”

寧氏不解：“昨晚他不是已經離開？”

沈清：“他翻墻來的！”

寧氏也沒想到看著清冷持重的男人居然會大半夜翻墻。

見夫君氣這樣，將孩子小心放到床上，出手指輕他鎖的眉頭，聲勸：“生氣歸生氣，千萬莫要在妍妍面前提及，兒家臉皮薄。”

沈清何嘗不知這個道理，所以昨夜問都不敢問。

但他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長大的閨婚后被人欺負那樣，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

尤其這門親事還是由他一手促。

沈清越想越后悔：“你剛才沒瞧見，都還在門口，他就敢對閨手腳，豎子毫無廉恥，簡直該殺！”

一想到那只不老實的大手從自家閨的裳里出來，他恨不得拿刀將那只手砍了。

寧氏安了他好一會兒，嘆氣：“若是妍妍喜歡他也就罷了，怕就怕是為了咱們才委曲求全。”

沈清一聽，心里更加難，怎麼都覺得是自己親手將寶貝閨送到虎口里。

他氣得拍案而起。

好不容易哄睡著的子到驚嚇，“嗷”一嗓子哭出來。

寧氏趕將他抱起來，溫聲細語地哄，卻怎麼都哄不好。

沈清手接過來，低聲道：“不許再哭，待會兒把姐姐吵醒，爹爹就打你屁！”

寧氏：“……”

沈年一聽要挨打，哭得更大聲。

這會兒時辰尚早，萬籟寂靜，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響徹天際。

再次被吵醒的紓妍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匆忙地穿上裳，趕往爹爹與姨母所居的院子。

這會兒天剛蒙蒙亮，廊廡下的燈籠亮著幽暗的紅，臥房的門卻開著，爹爹正抱著嗷嗷哭的弟弟走來走去。

一旁的姨母手接過來，聲抱怨：“帝都天氣冷，他本就水土不服，好不容易哄睡著，你又將他嚇醒。”

紓妍呆呆地站在那兒，想起時爹爹哄自己的形，心里莫名地到失落。

哄了好一會兒，弟弟終于不哭了。

爹爹故意拿胡須去蹭他的臉，他又咯咯笑起來。

紓妍佇立片刻，悄無聲息地離去。

又回房睡了小半個時辰方起。

梳妝時，姨母來了。

紓妍握住的手，笑：“姨母怎起那麼早？”

寧氏手著順的青，聲道：“這幾年習慣了，倒是妍妍，可是阿年太吵？”說這話時，眼神里流出愧疚之。

紓妍：“自然不是，我要去鋪子，每日都這個時辰起床。”

寧氏信以為真，將拉到妝奩臺前坐下，如同在家時那般替梳頭。

紓妍注意到，那把握梳子的手糙不堪，指甲修剪得極短。

昨夜燈暗，紓妍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中，并未瞧得太仔細。

今日才發現，姨母的眼角不知何時有了細紋。

姨母也只比大了十一歲而已。

從前在家時極，閑來無事便自己調制護的香膏，一雙修長的手指更是保養得雪白細膩，水蔥似的指甲涂滿丹蔻。

天氣好時，姨母總喜歡抱著坐在院中，給的手指腳趾涂抹丹蔻，或是給梳各種各樣的發髻。

永遠也忘不了，那回不小心跌井里，被人打撈出來后，姨母地將抱在懷中的景。

素日里那樣溫嫻靜的，為了同祖母吵得面紅耳赤。

在最需要母親的那幾年里，姨母無微不至地照顧。

在心里，姨母與母親沒有區別。

紓妍握住那雙糙的手指，把自己的臉頰在糲的掌心，哽咽不止。

這些年，陪著爹爹在嶺南吃了多苦頭。

寧氏反過來安：“這些都是剛過去時弄的，后來我幫那些家小姐夫人梳頭，日子過得也輕松，就是嶺南實在太熱，曬黑了些，妍妍，姨母這些年過得很好，真的。”

紓妍抬起漉漉的眼睫：“那爹爹現在聽不聽姨母的話？”

提及夫君，寧氏的眼里浮現出一抹的，有些不好意思：“你爹爹他現在也好的，妍妍，我沒想到會有阿年，更沒想到還能回來，你別怪我……”說著說著，眼眶了。

紓妍怎會怪：“我很高興有弟弟，阿年像極了二哥哥。”

那些刻在心里的傷痛，以另外一種方式安著他們每一個人的心。

寧氏哽咽：“你爹爹也這樣說，所以將你二哥哥名字給了他。”

紓妍重新把梳子放到手里，撒：“那姨母幫我梳個最的發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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