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氏抹干淚，替梳妝。

妝扮過后，兩人去了花廳用早飯。

父兄都不在。

紓妍好奇：“爹爹同哥哥還未起？”

寧氏：“一大早就宮面圣去了。”

紓妍驚訝：“面圣？”

一直以為父兄能夠回帝都，是因為天子大赦天下的緣故。

寧氏也不明白，盛了一碗燕窩粥放到面前，笑：“等他們回來就知道了，你爹爹特地從嶺南帶了一車的特產，待會兒用完飯咱們去瞧。”

紓妍抿了一口粥，笑瞇瞇地應了聲“好”。

有家人的覺真好。

*

沈清剛從書房出來，迎面撞上裴珩。

裴珩后退一步，向他拱手見禮。

沈清避開他：“不敢當裴閣老大禮。”言罷，拂袖而去。

一旁的書墨小聲嘀咕：“這沈將軍怎好像同公子有仇似的……”

裴珩冷睨他一眼。

書墨立刻閉上。

裴珩大步了書房。

書案后的元熙帝一見來，便揶揄：“你前老丈人怎看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顯然，門口的那一幕他瞧見了。

裴珩：“他已知曉微臣同他的寶貝閨和離。”

元熙帝“嘖嘖”兩聲：“他出了名的護短，眼里又不得沙子，就算裴卿救了他，以他那個人的子，就算把命抵給裴卿，也絕不會委屈自己的兒。”

裴珩：“有那樣一個如珠如寶的父親，微臣心里為到高興。若是微臣有兒，誰若敢辜負，微臣怕是跟沈將軍一樣，恨不得捅對方兩刀，以泄心頭之恨。”

元熙帝：“……這沈六姑娘是給裴卿下了降頭不？”

裴珩不置可否。

元熙帝言歸正傳，與他談及百越國招降，以及沈清復原職一事。

兩人談完，已經是半個時辰后，元熙帝道：“裴卿若是不抓些，沈將軍怕是要將兒帶到嶺南去。”

裴珩聞言，眉頭蹙。

元熙帝嘆氣：“要不朕再幫卿下一道賜婚的旨意？”

*

沈清父子回到家時，已經快晌午。

紓妍與寧氏正在院子里哄孩子玩。

一見到他二人，兩人行上前去，寒暄過后，紓妍問：“陛下召見爹爹做什麼？”

提及此事，沈清蹙眉：“陛下想讓我去百越國招安。”頓了頓，又道：“復原職的圣旨明日會下來。”

百越國與嶺南界，地勢顯要，易守難攻，豈能那麼容易招安？

紓妍沒曾想爹爹剛回來就要去打仗，生怕這回爹爹丟下自己，驀地紅了眼：“那我這回也要去嶺南！”

沈清的頭，哄道：“放心，這回不是流放，爹爹去哪兒都帶著你，再不旁人欺負你！”

*

裴珩回到家中時，已經暮四合。

微雨蒙蒙。

他讓人將早已經備好的厚禮與拜帖送去隔壁。

大約過了兩刻鐘的功夫，書墨來報：“沈將軍請您過去。”

裴珩換了件莊重些的檀云紋袍出門。

他到時，沈清已經等坐在書房中等他。

裴珩仍是以晚輩的姿態向沈清見禮。

沈清仍是不肯他的禮，避到一旁面無表地打量他。

沈清年長裴珩十一歲，裴珩十四五歲時，曾跟他一同剿過匪。

兩人也曾徹夜長談，惺惺相惜。

沈清除卻兵書外，對那些圣賢書一點兒也不興趣，卻又極其欣賞這位從小便是神的小友，逢人便夸。

所以當年家里出事，沈清第一時間就想到將自己的寶貝兒托付給這位小友。

沈清不是不知道他城府極深，年紀也大，自己的閨又心有所屬。

但當時那種境地，唯有他才能護兒周全。

再者，他就算真不愿意娶，也會想法子護。

可他娶了，卻又不好好疼，竟還因為兒生不出出孩子就要納妾！

這也就罷了，兩人都和離了，他還厚無恥地翻墻頭，甜言語地哄騙自己的兒！

要不是礙于他救命之恩，沈清恨不能上前揍他一頓泄憤。

沈清強住心里的怒火：“裴閣老可是有事？”

裴珩神淡然：“小婿來同岳父大人談一談和離之事。”

沈清見他終于說出來了，測測道：“既已經和離，還有什麼可說！”

裴珩沉默片刻：“和離只是暫時。”

沈清聽得他這句厚無恥的話，火氣蹭地躥出來：“我活了近四十年，還是頭一回聽說暫時和離這種鬼話！裴懷謹，你救了我全家，為朋友，我沈清心中對你既敬重又激，我這條命就是你的，要殺要剮隨你！但我閨你別再惦記了！”

裴珩：“這恐怕不行。”

沈清冷笑一聲：“我明日就替安排相親，怎麼，裴閣老還能阻止我嫁？”

裴珩面極為難堪：“是我的妻子。”

沈清：“一個多月前就已不是，現在只是我沈清之！”

兩個位極人臣的男人，又曾是至好友，為同一子爭執不休。

書房里的氣氛一時僵住。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是紓妍。

有些疑地看看爹爹，又看看前夫，遲疑：“你們在，吵架？”

兩個男人神瞬間緩和下來。

沈清：“不過是說話的聲音大了些。”

裴珩拿帕子旁若無人的替小妻子臉，“外頭下雨，怎過來了？”

紓妍見爹爹正過來，臉都紅了，躲開前夫的手：“我燉了參湯。”

后的輕云忙將參湯放在桌上。

紓妍盛了一碗遞給遞給父親，“爹爹嘗嘗可喜歡？”

沈清瞟了一眼裴珩，抿了一口，笑：“不錯！”

紓妍彎著眼睫笑，誰知見前夫直勾勾盯著自己，結：“你，要嗎？”

裴珩應了聲“好”，無視岳父的面，行到桌前坐下。

紓妍又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

兩個男人一邊吃湯，一邊討論百越國一事，氣氛十分融洽。

原本還以為他二人吵架的紓妍放下心來。

還未同爹爹說和離一事，他們沒理由吵架。

參湯用完，紓妍起告辭。

裴珩將送到門外，低聲道：“今晚等我，我有話同你說。”

紓妍迅速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咬不語。

目送走遠，裴珩了書房，向沈清長揖到底，鄭重道：“裴珩慕六小姐已久，想向沈世伯提親，還沈世伯全！”

第69章

“你死了這條心！”

沈清毫不猶豫地拒絕。

裴珩薄抿。

沈清道：“裴閣老對我沈清的大恩大德，沈清沒齒難忘，就是裴閣老要我這條老命，我也在所不惜。”言罷，一輩子都不向人低頭的男人向裴珩長揖到地，“但你侄年紀小，大好年華，還請裴閣老以后莫要來了，免得旁人瞧見說閑話！”

他一個一個“侄”，顯然是拿話臊裴珩。

位高權重的男人何曾過這種氣，冷臉拂袖離去。

沈清生怕他又大半夜爬墻擾閨，特地讓寧氏去陪閨睡覺。

寧氏擔心不已：“他能放下段像你提親，明擺放不下妍妍。我看妍妍心里還喜歡他，你把關系鬧這樣僵，豈不是傷了妍妍的心？”

沈清想起兒，眼底閃過一后悔之：“我一看見他，就想到早上的事，心里的火氣很本不住！他還敢當著我的面同閨說悄悄話！”

寧氏哭笑不得：“哪有當爹的吃婿的醋？”

沈清抬起下：“他要真喜歡妍妍，也不會因為我說他兩句就放棄！”

寧氏也覺得是這個道理，哄睡兒子后，便去了后院。

*

夜已黑盡，紅燭初燃。

紓妍百無聊賴地倚在床上看香籍，只是心不在此，久久不見翻頁。

正走神，門突然開了。

以為是前夫，一顆心砰砰直跳，誰知卻見姨母走了進來，一時呆住。

寧氏行到床邊坐下，手的頭：“今夜姨母陪妍妍睡，好不好？”

姨母剛婚就搬到房中，陪睡了好些年。

紓妍自然愿意，只是想到前夫待會兒會來，心里慌不已。

問：“那弟弟怎麼辦？”

寧氏：“有你爹爹陪著，不怕。”

紓妍讓出一個位置，讓寧氏躺下。

寧氏如同從前一般將摟進懷里。

紓妍十分喜歡上的氣息：“爹爹都會帶孩子了。”

寧氏笑：“他哪里會帶孩子，阿年平日里不鬧人，只是有些水土不服。”

紓妍笑：“怪不得。”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嶺南的風土人，寧氏瞧出有些心不在焉，語重心長：“你爹爹那個人是個人，不懂兒家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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