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知道二姑娘替大小姐持務辛苦,這不,您……”
被派來的嬤嬤抿了抿,想到容晚的母親不過區區婢,即便是當年懷了孕,卻連個正式的名分都沒有,如今也不知怎麼稱呼。
“湯嬤嬤,怎麼是您?”
時廷之與容寧黛一起進了前堂,湯嬤嬤立刻眉開眼笑,一時間也忘了正和容晚說著話。
“大小姐這氣越發的好!如此一來夫人也可以放心。”
急忙行了禮,忍不住“嘖嘖”兩聲,又連番夸贊。
“夫人之前還擔心大小姐真的活不過二十,如今……還是多虧了將軍。”
湯嬤嬤仍喋喋不休的說著,時廷之抬眼看著被尷尬晾在一旁的容晚,眼角涼涼一抬。
“你這婆子說話怎麼說一半?剛才在同二姑娘說話不是?”
喜怒難明的低斥一聲,扶著容寧黛坐在主位。
看了眼旁邊的位子,淡淡道:“二姑娘,坐下說話。給嬤嬤也看座。”
“不用麻煩,我坐這里……”
“嬤嬤,將軍府有規矩,什麼人坐什麼椅。”
見嬤嬤就要坐在堂上的文椅上,容晚淡淡提醒。
抬眼看了眼兩邊的椅子,“這文椅,乃是招待賓客的。”
容寧黛聽著容晚的話,勾一笑。
眼里沒有主子的人,是該教訓教訓。
看來,當年那個小可憐早已經長大,也不再需要護著了。
湯嬤嬤臉上一白,了袖子。
雖然有些難堪,也不敢發作,只得笑得僵。
眼角卻不自覺撇向一旁的文椅,角一撇。
盡是皺紋的瓣抿了抿,不覺攥了五指,指甲陷掌心。
“自然,自然,是老婆子我不懂規矩。”
時廷之掃了眼容晚,端起茶盞笑道:“將軍府規矩繁雜,湯嬤嬤可千萬別見怪。”
“不。”
說話間,婢搬來一個小凳子,但湯嬤嬤也不敢坐了。
只是躬著,比剛才恭順許多。
看著容晚,湯嬤嬤眼底一暗,笑得更討好。
“老爺是想著,姨娘的忌日快到了,這不,派老奴來接您回去。”
“姨娘?”
容晚輕聲呢喃,眼角涼涼。
當年母親懷著孕便被趕去莊子,到死都是個婢,怎麼現在竟了姨娘?
且以前在府里時,娘從來就沒什麼忌日,父親也不記得。
就連給母親燒紙都被嫌晦氣,怎的如今倒要祭祀起來?
湯嬤嬤看容晚面上微冷,遲遲不答,立刻笑道:“老爺這幾年也是惦記著姨娘的。”
容晚只擰了擰眉間,仍是不答湯嬤嬤的話。
只站起來對著容寧黛和時廷之福。
“將軍、姐姐,娘親的忌日,我想回去幾日。”
“自是應該。”
容寧黛看了眼時廷之,點點頭。
“我亦備些薄禮,兒一并帶回府中,你先去收拾行裝。”
見容晚退了下去,容寧黛又看著湯嬤嬤。
“勞煩嬤嬤吃些茶等一等,我這里有些賜之,不敢獨自用,便讓兒一并帶給母親。”
“是、是,大小姐有心了。”
容寧黛微微一笑,看了眼時廷之,“將軍,你我一起可好?”
時廷之目淡淡,點了點頭。
剛出了前廳,容寧黛腳步一頓。
“你定是有己話要跟兒說,我就不打擾了。”
說著慵懶的打了個哈欠,“起這麼早,怪累的。”
時廷之一勾,抬腳往自己的臨風院去,仍是從暗道去了容晚那里。
“真的要回去?”
桃桃一邊收拾著東西,時廷之上前抱住容晚,不許沾手那些雜事。
容晚一愣,抿了抿。
“難得父親愿意祭祀母親,我自然是要回去的。”
看著時廷之眸間微暗,容晚眼睫一揚,的掌心上他的口,了嗓音。
“怎麼?我回自己家你也不放心?”
時廷之勾了勾,執起的手放在邊吻了吻,眼角一涼。
那個地方也配稱為“家”?
將軍府外,馬車已經在等。
時廷之看著不大的馬車,眉間微擰。
轉看著站在后的容晚。
“忌日雖然重要,還二姑娘莫要耽擱太久,夫人子不好,府中還離不得二姑娘。”
“是。”
容晚一直垂著頭,半眼都不敢看時廷之,只怕讓人發現端倪。
點了點頭,與桃桃一起上了馬車。
“姑娘,怎麼老爺突然要給姨娘過忌日?該不會……”
“瞧,連你都看出來了。”
容晚搖了搖頭,自從知道父親居然要把自己給馬明那樣的人做妾,對容府便不再有期待。
唯一牽掛的,便是在將軍府的姐姐。
“無妨,這還是娘親第一次過忌日,我是一定要回去的。至于其他的,見招拆招便是。”
話音未落,眉間忍不住一擰,看向窗外。
容晚的馬車離開,時廷之立在將軍府門前,眸子深沉,若有所思的挲著劍柄。
忽然,一輛馬車停在將軍府門前。
首先下來的是殿前司馬松德,接著便是傷口未愈卻被五花大綁的馬明。
馬松德離時廷之還有十來步遠,忙不迭雙手抱拳笑呵呵的開口。
“時將軍大人有大量,我這犬子不懂事,冒犯了二姑娘,冒犯了將軍,還請將軍當他是個屁,放了吧。”
時廷之冷眼看著馬松德父子,落在馬明上的目不僅冷冽,還多了一嚴酷和輕蔑。
“若非我昨日趕到,容二姑娘豈不是要被他強搶進府?”
眸底一凜,泛起冷意,一瞬間,嗓音寒了八個度。
“誰不知道二姑娘在我府上,這是在我時廷之臉上踩?”
“不不、不不不!”
馬松德立刻搖著手,結結道:“下、下是……”
一邊說著,一邊用袖子著冷汗。
得罪了容家不打,可得罪了時廷之那是萬分要的!
咬著牙瞪著馬明,恨鐵不鋼的怒道:“逆子!還不道歉。”
馬明臉上閃過一瞬間的沉。
昨日已經被父親從床上拖下來修理過一頓,今日被著來,也不敢胡鬧。
只得著臉道:“對不起時將軍,昨日是我狗眼……”
還不等他說完,時廷之冷哼一聲。
“馬公子昨日冒犯的是二姑娘,如今也不在,這歉也不必再道。”
“阿辰,把馬公子的東西還給他!”
忽然,一條已經發黑的胳膊扔到馬明面前,嚇得馬明癱在地。
“若還想要另一條胳膊,奉勸馬公子‘謹言慎行’!”
重重扔下一句,半點面子都沒留給馬德松父子,抬腳進了將軍府。
將軍府朱紅的大門就這樣水靈靈的關上。
這是結下梁子了?
氣得馬松德牙,揚起手里的鞭子就在將軍府前把兒子一頓打。
“讓你犯賤!人家也是你的狗爪子能的!”
“盡會給我惹禍,我打死你!”
“爹,饒命啊爹!啊!誰拿蛋砸我?”
“哪兒來的白菜葉子!”
京城中被馬明欺辱過的良家子不在數,馬明亦仗著他父親做,橫行霸道。
因此很快便聚集了不人。
什麼臭蛋、白菜幫子、鞋底子統統往他上招呼,順帶砸了馬松德一。
氣得馬松德更是用勁兒又將馬明一頓。
終于收了鞭子,馬德松氣吁吁,笑看著將軍府門前的侍衛,拿掉頭上的菜葉子。
“勞煩二位回稟將軍,我已經教訓過犬子了。請定要轉告!拜托!拜托!”
一邊說著,往二人手里各自塞了個銀錠子,這才上了馬車。
馬車里,被揍豬頭的馬明恨恨的瞪著將軍府。
他堂堂殿前司之子竟然被辱至此。
容晚,必不能放過!
將軍府中,時廷之聽著外面的靜,也不阻止,任由外面喧鬧著,直到傍晚才散去。
喝著已經涼的茶盞,眉間微擰。
小兒這兩年早已習慣了將軍府,更沒人敢給氣。
如今回去,可應付得來?
當晚,馬明當街挨打的事就傳到了容晚耳中。
容晚只是一愣,淺淺勾了勾角。
又想到明日的祭祀,心中莫名升起一不安,了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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