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想要先回去看看云開他們。”

“先去你家吧，看看爺爺，也讓爺爺見見孩子。”

即使想念云開桑梓他們，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也不差在這一時半會兒。而且，爺爺是長輩，又為了放逐了時墨這麼多年，對著那個老人有著一份深深地虧欠，于于理，都應該先去沈家看看他老人家的。

他也不再說什麼，轉頭和相視一笑，調轉了方向。

誰知，那個小家伙卻是始終著車窗外，看到一個熱鬧的廣場時，他突然道：“停車停車！”

“怎麼了？”沈時墨問這寶貝兒子。

“我想下去玩。”他指指那廣場。

“我們先回家去，晚上再出來玩，好嗎？”云起跟他商量。

“媽媽說好，那就好吧。”小家伙從來不會忤逆媽媽的話。

沈時墨卻還是把車停到了一邊，說：“他也許是看到了什麼好玩的，就讓他去吧。”

說完，他又問兒子：“小家伙，會算數嗎？”

“你不是要現在考我吧？”

“當然，我今天考考你的算數。”沈時墨從錢夾里出兩張爺爺來給他，“拿去吧，想買什麼都可以，我只有一個要求，明白？”

“明白明白！謝謝老頭！”

小家伙拿著錢，興的下車去了。

時墨和云起也隨之下車，然后就在廣場上的一張長椅上，看著他們的兒子。

沒多久，沈時墨的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

云起就一直看著兒子，卻在這時，看到一個衫襤褸的人坐在一個板上，正挨個兒向路人乞討。只不過，和別的乞丐不一樣，不手也不腳，就在面前放著一個碗，慢慢的著板，腦袋也始終沒有抬起來。

云起見到這樣的人，一時起了憐憫之心，想施舍一些錢，卻發現自己的上沒有錢。而那乞丐也已經來到的面前了，只好轉向旁的男人，說：“時墨，我們給一些錢吧？”

沈時墨一手還打著電話，另一只手拿出錢夾來給。

然而，那個始終低垂著腦袋的乞丐，卻在聽到這一聲‘時墨’時，猛地抬起頭來，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們。

云起起初沒有在意，拿出了錢就要遞出去，誰知，一眼見對方的臉，驚慌的了一聲：“時墨——”

“怎麼了？”

沈時墨聽到的驚喊聲，連正在通著的電話也顧不上了，第一時間把摟了懷中安。

然后，他看一眼面前乞討的人，他的目頓時冷，對懷里的云起說話時，聲音卻溫無比：“沒事云起，我在這里，別害怕。”

云起本來并不是害怕，只是猛地被這張臉嚇到了，現在在沈時墨的安下，抖的漸漸平靜了，誰知，想再抬起頭來看看，他卻把的頭強按在懷里，說：“別看！會嚇到你！”

沈澤雨大概是看到了這一幕，也跑過來了，奇怪的問：“老頭，媽媽，你們怎麼了？”

板上的人循聲去，一眼見他的時候，像是頓時被點了化石。

倒是這小家伙，雖然只有差不多四歲，膽子卻比他媽媽大，好奇的看著這個人，好奇的問：“阿姨，你的臉怎麼了？是被燙傷的嗎？但是燙傷也沒燙這樣的啊……”

小家伙說著說著，變了自言自語。

沈時墨笑道：“你見過幾張燙傷的臉？”

小家伙沒有理他，只是看著這人，研究著這張臉。

的確，這張臉上有燙傷有刀傷，已經完全被毀了，看不出原來的容貌，更看不出是誰。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男聲，恭恭敬敬的說了一聲：“沈先生，您好！”

沈時墨淡淡點頭。

云起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是從時墨的懷里抬起頭來，看到了那個人的后站著一個男人，想起來了，剛才這個人乞討的時候，后就一直有這個男人，面無表，始終跟著這個人。

本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不知道這人是誰，也不認識這男人是誰，更加不知道，這男人怎麼會認識沈時墨，還對他這麼恭敬，遲疑的目，又朝沈時墨看去。

卻只見沈澤雨睜著一雙大眼睛，在那個人面前蹲下去，左看右看。

云起急忙想他回來，卻聽到沈時墨在邊低聲說了一句：“沒事。”

倒是那小家伙，還用小手拎起那人的一只手，在半空中晃了晃，看到那人的手一直耷拉著，便好奇的問：“阿姨，你的手怎麼了？”

“澤雨，回來！”沈時墨沉聲說道。

沈澤雨乖乖的放下，回到父母邊，云起立刻拉住他，按著他的肩膀不再讓他上前，自己的眼睛卻一直盯著那個人。

沒那麼害怕了，只覺得這個人的眼神，有一種說不出的悉，便問：“墨，是誰？我們認識嗎？”

沈時墨對那人后的男人投過去一個眼神，那個男人讓人走了。

云起還是回不過神來，詢問的目看向沈時墨。

他沉片刻，終究是說道：“是葉初晴！”

“葉初晴？”

云起聽到這個名字已吃了一驚，再看一眼那個人的背影，想著之間自己看到的那一張臉，那一幅景，好半晌，才終于問道，“我簡直認不出來，真的是葉初晴嗎？不是在監獄里嗎？怎麼會在這里乞討？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沈時墨讓先上車再說，卻在開車門之際，又回一眼。

正巧，那板上的人也在這時回頭——

為什麼，上他的人都如此不同？

連心為他犧牲了生命，換取了他心里的一席之地；

葉初晴為他毀掉了整個世界，最終卻是生不如死的活著；

而夏云起呢，似乎不曾付出什麼，卻得到他全心全意的，得到他天涯海角的相依相伴；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如此不公？

毀去的臉上，再不復昔日的容，癡癡的回著，越走越遠了，快要看不到了，終是沒等到他一眼回眸，眼淚落的瞬間，記住的最后一幕，是他心的打開車門，扶夏云起上車——

“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云起簡直想都不敢想這一切。

“罪有應得。”

“可是，不是應該在監獄里嗎？”

沈時墨沒有立即回答，看到兒子在一旁興致的聽著，他只好抱起兒子，把兒子放到后座上，給那小耳朵里塞上耳麥聽音樂，才終于對云起說道：“就如你所看到的，的容貌被毀了，手筋腳筋被挑斷了，舌頭被割了，現在被賣到了人販子手里，至于后跟著的那個男人，是為了監視不讓有機會自殺，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他這淡然的語氣，真的是如此而已。

卻用了很長的時間來消化，不敢置信的問他：“這些，不會都是你做的吧？”

他沒承認也沒否認，只說：“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不應該舒舒服服的呆在監獄里，只要我一天沒找到你，就得生不如死的活著一天，然后等你回來，給最后宣判。”

說最后一句話時，他看著，似乎真的是在等的最后宣判。

但，又不是法。

想起葉初晴的那句話：“連老天都在幫我，老天都要你們夏家的人死，你不可能找到我的罪證的，因為老天爺是站在我這邊的！”

現在看來好笑，老天爺真的是站在這邊的嗎？

這還是應驗了那句古話：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葉初晴，真是到報應了。

云起一聲嘆息：“算了，都這樣了，我還宣判什麼？”

不必再去提那個人了，他們回到了沈家。

如今沈家大門之，已不再是只有沈老爺子一個人，不止沈文揚在，阮素心也在。

他們都知道沈時墨帶著云起回來了，卻不知道他們還帶著一個孩子回來了。

只需要一眼，沈老爺子便確認了，這孩子不是云起領養，而是生的，是時墨的孩子。因為沈澤雨那張小臉，就是一個小小時墨，就是時墨小時候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

“孩子，來，過來，讓我看看你。”老爺子抖的出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緣關系，又或是這小家伙一點不認生，乖乖的走到老爺子跟前去。

“我是你太爺爺，知道嗎？”老爺子問他。

“知道。”小家伙點頭，“媽媽跟我說了，你是我老頭的爺爺。”

“老頭？”

“就是我。”沈時墨站出來承認，“他所說的老頭就是我。”

老爺子倒是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笑出了眼淚，問他：“你跟太爺爺說，你什麼名字啊？”

“沈澤雨！”

“你媽媽給你起的名字？”

“嗯！”

老爺子看向云起：“云起，這是怎麼回事？”

云起正要說明，沈時墨攬住了的腰，對老爺子說：“爺爺，這件事說來話長，以后再向您慢慢說明吧，總之這是我們沈家的孩子，我和云起共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