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沒有想到時勛會這麼直截了當，似乎沒有一點轉圜的余地。

鹿啟明有些著急，最近他找了很多人但是都沒有人敢接手幫他收拾這個爛攤子，也就只有孟氏出手了。

真的到了現在的田地，面子算什麼。

他只能放下姿態，“時先生，這個比例真的不能再商量了嗎？”

時勛已經開始整理桌上的文件，利落收進了拿過來的公文包里。

公事公辦道：“這是集團商量出來的結果，不是我一個人制定的方案，既然鹿老板不樂意， 那今天就談到這里。”

話音一落，人便起離場。

鹿啟明腦子迅速過了一遍可以利用的關系想讓這場局還有商量的可能，目就落到了站在自己邊的鹿茜葵上。

他一邊盯著走遠的時勛，一邊詢問道：“小葵，時先生是你的校友吧， 我看今天八談不，恐怕要另外約個飯局。”

鹿茜葵當然懂鹿啟明的意思，也知道自己的父親其實很著急，人都被氣得滿臉通紅了，但依舊拉下臉希可以周旋。

也沒有多想，提著自己的小包就追出去了。

門口停著一輛奔馳的商務車，在車門即將關閉的時候，鹿茜葵用自己的手墊了一下，疼得蜷起眉頭。

后座的有些詫異，“鹿小姐真不好意思，我沒有注意到你的手。”

鹿茜葵不太在意地搖頭，“沒事。”

的視線只是落在挨著坐著的時勛上。

他的下頜線越發銳利，儼然不是當初那個帶著去看新年煙花的年了。

時勛的視線沒有看過來，只是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對著司機吩咐，“開車吧，我一會兒還有個介紹會。”

“時勛。”鹿茜葵在這個時候出聲，“我想跟你單獨談談，無論是當年的事還是剛剛工廠的事，你...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

氣氛靜謐了好幾秒。

時勛的視線還是直視著前方，淡淡啟道：“我恐怕沒有時間。”

語氣是那樣決絕，仿佛他們從來不曾認識。

聽到自己的上司是這樣一句話，只能對鹿茜葵投以一個抱歉的笑容，再次將車門關上。

鹿茜葵站在路邊，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尾，垂下眼眸。

的手背已經紅腫起來了，順著臉頰落下的眼淚滴落在傷口上，又引起一片灼熱刺痛。

可渾然不覺。

只覺得此刻心口更疼，如細小的針扎過來，捅出一個又一個微不可見的針孔，在“滋滋”地著氣。

鹿啟明也走了出來，看到鹿茜葵的時候，已經將眼淚抹去，“怎麼樣？時先生同意了嗎？”

鹿茜葵搖頭，“沒有。”

鹿啟明嘆了口氣，“那這件事也就只能這樣了。”

他現在焦頭爛額的事一大堆，轉頭招車開始繼續打電話低聲下氣找關系看能不能延緩一下銀行的還款日期。

鹿茜葵跟鹿啟明一起坐在回去的車上，偏頭看了一眼憂心忡忡的父親，前幾年生意順遂的時候，鹿啟明被紅氣養著，半分不顯老。

這幾年他的鬢角也開始竄出不白發，也有些零星散在黑發里。

手機就在這時進了一條短信。

鹿茜葵劃開一看，一個陌生的號碼。

“今晚來找我，地點你知道。”

雖然號碼是陌生的，但是就是覺到這是誰。

心緒已然不能平靜，鹿茜葵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熬到夜幕降臨的。

地點也知道在哪。

一個稍顯簡陋的賓館，外觀竟然還和七年前一樣，但是布置已經被翻新了，早沒有當時的斑駁。

在這里，他們曾擁抱在沒有暖氣的房間床上取暖。

那時候是時勛開的房，他每個月上沒有太多的零用錢，再加上訓練費用也是一大筆開銷。

開房的那天下了一場很大的雨，他們上都被淋個徹，時勛掏出了上所有的錢只能開一間這樣的賓館。

他站在賓館門口，神不算明朗甚至帶著黯淡，“我上的錢還足夠你打車回家，你要不回家吧。”

鹿茜葵搖搖頭，了時勛給的外套，帶著點委屈，“我不，我就要跟你在一起，住在哪里都可以，快點阿勛，我好冷。”

其實那時候背包里藍白的錢夾里是有錢的，也想過開一間五星級酒店的房間，這樣都能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的食。

可是也知道，時勛在跟在一起后總是時不時顯出幾分在金錢方面的窘迫。

追了他兩年半，單槍匹馬地闖他的世界，知道眼前的年自尊心很強。

兩年半來說過多絕的話都是在反復強調他們不合適。

家庭況不合適，階級不合適，價值系也不合適。

他有一個破碎的家庭，全靠他讀大學的姐姐支撐著，而鹿茜葵幾乎擁有圓滿的令人羨慕的人生。

時勛是自卑的，所以鹿茜葵在很多場合里都小心維護著。

七年后又回到了這里，鹿茜葵不有些慨。

走了進去，徑直來到了七年前時勛開的那間房門前，深深地呼吸兩口，輕敲了兩下門。

里面傳來男聲，“進來，門沒鎖。”

鹿茜葵推門而，先鼻是一有些淡淡的酒氣，再接著可以看到在比較簡單的房間里。

時勛靠在沙發上，舒展著著山閉目，他上還穿著上午見面的那一套西裝，看起來才從酒局下場。

而且還喝得不。

鹿茜葵輕手輕腳走過去，“你喝酒了？”

“喝了點。”

時勛聞言坐起來，人陷在這未開燈的房間以及窗戶外那片喧鬧的小吃街燈牌的半明半暗中。

他盯著鹿茜葵，不知道過如今的又向了記憶里的哪一。

鹿茜葵將房間里的礦泉水倒進了開水壺里，摁下按鈕，又轉過來對著時勛說，“我給你燒點熱水喝，這樣就不會這麼難了。”

時勛輕蔑地輕哼了一聲，“別來這套，我你過來就是想告訴你，鹿家如果不同意孟氏的條件，那就會遭到行業封殺，這都是我開口就能做到的事。”

鹿茜葵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他恨絕的話語，只是將燒開的水倒進水杯里，端著水杯走過來輕聲勸，“喝點吧，暖暖胃免得一會兒想吐。”

時勛越是看著還是以前無論什麼都遷就他的模樣，就覺得悶氣短。

也是這幅模樣，將他杳無音訊地狠心拋下七年，在人生重要的十字路口里任他如何挽留如何哀求，依舊不為所坐在豪車上絕塵而去。

他的話越來越毒辣，神也不近人。

“鹿家沒辦法東山再起了，你也不是以前那個人人擁護的鹿家大小姐，要我按正常市價收購你們鹿氏的工廠，也不是不可以。”

鹿茜葵端水的手輕輕一抖，“什麼條件？”

時勛太輕跳，冷言道：“我要你跪下來，像我當初求你不要走一樣求我。”

鹿茜葵將水放在了茶幾上，眼淚從的眼角落下。

不知道在想什麼，有片刻走神，接著淚流滿面地抬起頭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膝蓋彎曲，就這麼緩緩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自尊被自己親手碎。

抹去自己眼角的眼淚，帶著哭腔開口。

“好，我求你，我求你時勛，幫幫我們鹿家，我家沒有錢了，我爸不容易欠了很多貸款還有...”

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見沙發坐著的男人口劇烈起伏兩下，他眼尾瞬間泛起猩紅。

或是酒上腦或者全然沒料到鹿茜葵這麼逆來順。

猛地一把將從地上拽起，聲音喑啞像被刀割，“鹿茜葵，你他媽就是想我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