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某私立醫院VIP病房，清晨的過玻璃窗映照在白凈的地板上，纖塵不染。

病房沒有一消毒水的氣味，干凈淡雅，宛如一間心設計的私人套房。

季明宴坐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沉睡的子，輕攏的眉心自始至終沒有松開過，他腦海中全是昨晚聽見母親的低喊聲，倉促出門就看見阮衿暈倒在地的場景，心跳在一瞬間似乎驟停。

他不知道阮衿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里，正好見他和父親爭吵的時候。

那麼巧，他們爭吵的話題還有關以往，有關藺詩雯。

阮衿很在意藺詩雯，這在意已經超過了只做生活調劑的吃醋，季明宴很不希阮衿誤會，跟季父也說得很清楚，但偏偏季父總提起以前。

季明宴住心頭的慌，第一時間將阮衿送到了醫院。

在醫生檢查期間，他腦海中閃過許多猜測，阮衿聽到了什麼，是因為聽見的容暈倒的嗎？

季母也跟來了醫院，同樣的不放心，只說：“你走后阮衿沒有表現出什麼不尋常，我收到張醫生發的消息說你和老頭吵起來了，阮衿跟著我一起來，結果還沒到就暈倒了。”

彼時，季明宴點了點頭：“媽，你先回去吧，我會在這里看著衿衿。”

季母看了他兩秒，然后點點頭：“也好。”

眉間的神輕松了些許：“今晚阮衿告訴我，無論未來發生什麼，都會和你一起面對，永遠不會離開你……”

季明宴形有些怔愣，無法想象阮衿會在別人面前說出這樣的話。

他知道阮衿并不是一個會向旁人傾訴自己熱烈意的人，阮衿在他面前靈活潑，但一說到喜歡和總有些赧然。

這只能更加證明的真心。

季母喟嘆般道：“明宴，你也求仁得仁了，以后好好的。”

季母走了，季明宴卻一直站在病房外，直到醫生給阮衿做了檢查，檢測結果也出來了。

醫生問：“季先生，您妻子原來是不是出過車禍？”

季明宴心里忽然涌起異樣的緒，阮衿出過車禍，在向他提出離婚后第二天，再次醒來便失去了最近五年的記憶。

他沉聲道：“三個月前出過。”

醫生又問：“當時車禍是不是有點后癥，比如頭疼失憶之類的？”

季明宴垂落在側的手微，但依然強作鎮定：“是的。”

醫生笑了：“那就對了，這次您的妻子阮士忽然暈倒是到了一些刺激，醒來大概率會恢復記憶，恭喜您季先生……”

一瞬間，季明宴只覺得有些天旋地轉，一片耳鳴，仿佛都要聽不清醫生的話。

“季先生，您怎麼了？”醫生神有些張。

“馮醫生，”季明宴勉強回過神來，聲音艱，“您說的大概率是指多？”

見他正常，馮醫生略放下心，但他也有些奇怪，明明恢復記憶一件好事為什麼當事人卻神驟變，好像一時難以接。

或許是太擔心了吧……

馮醫生謹慎道：“只是大概率，怎樣還要等病人醒來后再做檢測，不過您不用擔心，您妻子的狀況沒有什麼問題。”

季明宴點了點頭：“謝謝。”

這一瞬，季明宴想，他這一段好如夢境的生活要結束了嗎？

阮衿要恢復記憶了。

會想起這段婚姻帶給的難過和不幸嗎？

還會想離開嗎？

還會記得這三個月期間對他說過的話，答應永遠不會離開他嗎？

……

季明宴想，如果恢復記憶后的阮衿還想要離開，那他真的再也沒有任何挽留的辦法了。

不過，他們也算有過一段好時，值得他用一輩子銘記。

從醫生說了那句話后，季明宴便守在阮衿的病房，坐在沙發上守了十個小時。

從夜深時萬籟俱靜到黎明時分天熹微再到清晨第一縷落在病房……

如果阮衿堅持離婚，那或許這是他這輩子最后一次能看見阮衿的睡。

他目太過專注，所以可以在床上人有了輕微的作后，第一時間捕捉到——

阮衿的睫了，他心臟也跟著一陣。

阮衿輕偏了下頭，他手也不由自主握。

阮衿輕輕睜開了眼睛，注視了天花板幾秒，而后慢慢偏過頭看向他，黑的瞳孔一不，目平靜得可以說是冷淡。

“衿衿。”喊出這個名字時，季明宴聲音都在輕微發，但他偽裝得很好，除了他自己沒有人察覺。

阮衿眉心輕蹙：“季明宴？”

這一瞬，季明宴的心宛如落谷底，怔怔地發冷。

他們結婚的五年間，在只有他們二人時，阮衿也是這樣稱呼他，沒有昵稱也沒有，仿佛只是住在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他慌地站起：“你口了嗎？我去接水。”

明明病房有飲水機，他卻拿著杯子打開房門大步走向了外面，背影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季明宴想，他還是沒法做到，在了阮衿的喜歡和溫暖后再面對的冷漠疏離。

他沒有其他辦法，只能暫時逃避。

*

病房，阮衿怔怔地看著重新關上的房門，頭有點悶悶的脹痛，艱難從床上坐起，半倚靠在床頭。

目落在飲水機上，想，季明宴到底在做什麼……

但這個念頭只在腦子里浮現了片刻便被其他紛繁復雜的畫面給了下去。

像夢境也像曾經發生過的事實。

終于想起了，昨晚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夢見了和季明宴的婚禮，婚禮上的親吻，的心臟劇烈跳得仿佛要躍出腔……

夢見了季景澄第一次媽媽，用稚的手抱住的大，抬起頭沖笑……

夢見了季明宴輕輕擁抱，手克制又矜持輕按住了的腰，但卻只對說謝謝……

那些夢境帶給的緒各異，喜悅的，激的，夢想真的，酸的……

但無論是哪種，都讓會產生生活真好的慨。

可是后面的夢卻變了，仿佛彩霞遍布奐的天空被烏云侵染，層層疊疊沉重在人心頭。

是季揚跟說，你以為我小叔喜歡你？實話跟你說吧，他喜歡的是藺詩雯。

人家可比你好多了，漂亮大方，一點都不像你小氣還喜歡告狀。

我小叔跟你結婚就是因為藺詩雯出國了，為了忘記舊人才找你的！

聽到這些話時，夢中的阮衿心里好難，難得呼吸都快停止，但是個不愿服的人，也可以說是。

說，我錄音了，你說的話我都會告訴給你小叔。

季揚被這句話嚇得大驚失，他本來年紀不大，立刻又嘰里呱啦說了好多話，什麼是替都搞出來了。

阮衿拿著正在錄音的手機微笑，仿佛堅若磐石。

最后還是季揚落了下風，求不要把錄音放出來，最后灰溜溜跑了。

阮衿似乎大獲全勝，但只有自己知道那心，痛苦、難、抑……

輕笑一聲，低聲對自己說，信季揚的話干什麼，季揚那個人再了解不過，滿跑火車，聽風就是雨。

那些話指不定是空來風。

但也有句話無風不起浪。

季揚的話到底在阮衿心中留下了影，暗地里查過藺詩雯這個人。

季揚說得果然不全是假話，藺詩雯和季明宴門當戶對，青梅竹馬，甚至一些老新聞還能看到稱贊兩人郎才貌。

而季明宴向阮父提出想要娶時，也正是藺詩雯出國之際。

太多巧合讓阮衿不得不信，更重要的是在和季明宴這段婚姻生活中，不到季明宴的。

季明宴總是太有分寸，甚至可以說是漠視，就算頭天晚上他們睡在一起，第二天他依然按時去上班，沒有毫溫存。

一開始的時候阮衿還有點耿耿于懷，故意說自己也不和人一起睡覺，旁邊躺了人睡不好，故意做了后回另一間房。

就好像這樣可以表明，才不是被拋下的那個。

但季明宴也沒有意思挽留。

他有些時候冷漠得不像個真人，能把每次都一腔熱烈喜歡的阮衿給澆滅，這樣更不敢說了，覺得自己說了只會讓季明宴更遠離。

阮衿不想相信季揚的話，但又不得不信。

半年前季明宴出差去S國半個月，阮衿知道那正是藺詩雯生活的地方，借著去看看季堯的名頭也去了S國。

好像這樣就能表明也不是沒有前任，也不是非季明宴不可。

但其實是去找季明宴的。

還是找到了季明宴，正在和藺詩雯用餐的季明宴。

暖的燈下，樹影婆娑掩映，言笑晏晏，真真郎才貌。

阮衿坐在外面的冰冷長椅上，覺得自己心也跟著變得很冷。

打了個很多個電話給季明宴，但只有關機提示。

這是代表跟藺詩雯一起的時間不容打擾嗎？

阮衿不知道，還是走了，只能找到康盛雪大哭一場，在康盛雪問時只能自顧自喝酒，卻無法說出一個字。

要怎麼告訴好友，喜歡了好多年的人原來心中另有他人。

阮衿可以接季明宴不喜歡，反正他們已經是夫妻了，有很長的時間可以努力讓季明宴喜歡。

但無法接季明宴喜歡別人，他們的婚姻只是季明宴無法娶到心上人的替代品。

從S國回去后，阮衿提了離婚。

想就別讓大家都不高興了。

反正也沒人期待他們這場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