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當陸熙打開院門的時候，就看見一輛白大G停在門口。

靠在車頭的宋平津忙掐了煙，有些窘迫地了聲“陸熙”…

蘇政嶼跟宋平津十分合得來，一路坐在副駕駛，向宋平津討教有關腎臟類疾病的治療方法。

宋平津也很耐心，從專業知識和臨床經驗方面，給予蘇政嶼專業的解答。

坐在后面的蘇梔歪頭，小聲跟陸熙解釋，“我媽不好，政嶼一直就想報考醫科類大學。”

陸熙亦低聲音，“這種被親媽背刺的覺，太難了！”

“所以還是別告訴他，讓他時刻念著我媽的好。”

“他若真念著伯母的好，會不聞不問為什麼親爸親媽這麼長時間不來看他嗎？”

蘇梔眨眨眼，腦子里某神經突然搭上了弦，“你的意思他已經知道了？”

陸熙：“而且為了不讓你擔心，故意裝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長大了，有了男人的擔當。”

蘇梔覺得分析得有道理，不豎起大拇指，“你真聰明。”

陸熙搖頭，“是他昨晚親口跟我說的！家里的事，他一清二楚。”

蘇梔張大了。

“所以啊，別把人家當小孩兒了，他比咱們的接能力都要強！”

“那…”

“那就帶著人家去見媽媽唄，他也想啊！”

……

陸熙陪著蘇政嶼復查了一上午。

他這邊完事兒，蘇母那邊的移植也正好結束。

臨近中午，蘇父蘇母要謝宋平津，蘇梔就在醫院附近的金莊訂了位子。

本想邀請陸熙一起，可說什麼都不去。

“多謝伯父伯母好意，我來北城還有些私事要辦。蘇梔，今天和政嶼在家住一晚，明天我們再聯系。”

蘇梔點點頭，“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

目送他們一行人離開，陸熙轉去了窗口掛號。

看診，開單子，繳費，檢查…

再一次躺在B超診室，著涂了冰涼耦合劑的探頭在小腹上…

某些記憶，與過去重合了。

醫生看得仔細，時而輕，時而得用力。

陸熙憋了尿，這滋味算不得好。

中途，換了一個稍微年長的醫生來看。

正當陸熙以為有什麼問題剛要開口問，這位醫生就生氣地皺起眉頭，“講的時候從來都不認真聽，讓你們上手練習又不準，這有什麼可問的，這里一個囊，這兒一個，喏，卵黃囊，胎芽，這是胎心，看見沒…”

“哦…老師，就這個跳的小白點兒就是…”

“對呀，這是胎心呀！末次月經是…嗯，七周加五，就這樣寫，數據量好，對，宮早孕，雙胎妊娠。”

陸熙只到渾渾噩噩，再次清醒時，已經坐在門診大廳的長椅上，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群足足有一個小時之久了。

得皺褶的報告單，被隨手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起走出醫院，在附近的花店里買了五束百合康乃馨加滿天星，三束小熊花束。

包了輛出租車，去了趟天福公墓，看了看陸兆遠、林媽還有覃瑜霈。

陸熙并不知道陸兆遠將母親葬在哪里，這里，只是后立的一個冠冢。

三個人，分別葬在三個地方。

看過覃瑜霈和林媽后，最后來到陸兆遠墓前。

都說養育之恩大于天，陸熙，一直把他當父親的。

為他燃了一煙，風一半，他一半。

沒說什麼，只是跪在那里，陪陸兆遠“”完了那煙，就離開了。

黃昏時分，出租車一路疾馳，在太徹底落山前，到達了萬壽山陵園。

祭拜，是陸熙早就計劃好的；檢查，也是有強烈預的。

只是這對雙胞胎，實在驚著了。

著墓碑，有些哽咽道：“寶寶，是你們回來了嗎？媽媽這次，不想再失去你們了，你們抓住媽媽…”

冷風過境，竟溫拂面，像是寶寶們的手，在回應的約定。

三束小熊花束，有一束放在了聶芙墓前。

心臟已還。

陸熙釋然。

，不欠聶家的了…

*

午飯后，宋平津將蘇家一家人送回松安小區。

幫忙把蘇政嶼背上四樓，安置好蘇母，又跑了趟附近超市，采買了不的菜蛋水果零食，頗有點兒留下蹭飯的意思。

蘇梔沒有收他的東西，也沒讓他進門，而是出來跟他算了筆賬。

手里拿了一沓恒康醫院的收據外加紙筆，將蘇政嶼住院期間和自己母親做試管所花的費用，一筆筆詳盡列了出來。

墊著樓道的扶手，蘇梔當場進行結算，“我略算了一下，我弟和我媽所有的醫藥費、住院費、請護工的費用，加上醫保報銷，一共是大約…接近60萬，這樣，我也不啰嗦，多了了，就60萬，我現在就轉給你…你呢，給我寫個收據，證明你收到這個錢就行了。”

說著，蘇梔把列出來的“消費清單”塞到宋平津領子里，同時掏出手機，向宋平津的手機銀行轉賬60萬。

幾乎，是的全部家了。

宋平津一臉頹然，放下重，抬起手臂抹了把額頭薄汗，順便夾出那張清單…

字跡工整，一筆一劃，一如蘇梔平日的做事風格。

這麼多年，工作認真負責、一不茍，既優秀又難得。

宋平津不苦笑，“非要算得這麼清楚？”

蘇梔愣了一下，看了看他腳邊的四個大袋子，“哦，還有這些，呃…花了多，有沒有小票？”

看著舉著手機隨時準備轉賬的樣子，可是氣壞宋平津了！

“蘇梔，你看不出來我在討好你嗎？我不要錢，我要你對我像以前那樣！”

“以前？”蘇梔冷笑，“隨時滿足你要求的狗？宋平津，我以前是賤，可我不能一直賤下去！你頂多是我債主，連朋友都算不得。”

宋平津不以為意，“別鬧了，顧璇都過了三七，你也該差不多了吧…”

蘇梔咬牙切齒，“顧璇就是死一萬次，政嶼也站不起來了！”

宋平津語氣輕飄飄的，“既然如此，你還跟我較什麼勁，有些事過去就是過去了，沒必要抓著不放…”

蘇梔真想甩兩個耳過去，又不得不顧忌大門不隔音，說話稍微大聲里面都能聽見。

氣得肝兒，也只能強脾氣，“看！你宋平津冷，會不到我和政嶼的手足，你認為過去的事，我就是永遠不能釋懷！我沒錯，政嶼沒錯，錯的是你宋平津，是你先招惹我，是你沒理好和顧璇的關系，憑什麼政嶼要為你的錯誤搭上一生！”

“宋平津…”蘇梔深吸口氣，“無需討好，我也不會原諒！今天的飯就是散伙飯，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半邊，見面就當陌生人，若是糾纏，我就找你爺爺評理去！”

“蘇梔我錯了還不行嗎！”宋平津從后面抱住，賴賴唧唧像只大狗，“你讓我裝不認識你我做不到，找我爺爺也沒用。”

的手被他牢牢束縛住，半分都彈不得，背對著他，腳又踢不到正地方！

蘇梔氣得鼻孔冒煙，“宋平津，別跟塊兒狗屁膏藥似的，真讓人看不起！”

宋平津抱得愈發，咬了的耳廓，“你扭來扭去，我起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