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康新院區位于遠郊，自打小年之后，鞭炮聲就沒斷過。

平常時候，噼里啪啦的陸熙覺得心煩，但此刻，怎麼聽怎麼都像慶賀勝利的號角，激人心。

陸熙恨不得長出雙翼飛到沈湛邊去，惹得趙姨在后面追，里喊著，“孩子，孩子，肚子里還有孩子，慢點兒，慢點兒！”

推開病房的門，沈湛病床周圍圍了一圈的醫生護士，里三層外三層。

陸熙弄出的靜不小，他們齊齊回頭看著這位氣吁吁的沈太太。

醫院里，誰人不知沈氏夫夫妻伉儷深，至死不渝、一心一意的著實令人、佩服。

大家互相看了看，接著不約而同地識趣離開。

那是的阿湛，睜著眼睛的阿湛，在凝視著的阿湛！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周顯鋒輕輕推了一下，“傻孩子，還等什麼，去抱抱他吧！”

陸熙只覺的心臟跳得飛快，快要從不好的左耳里蹦出來了。

向他的路，一步步走得艱難。

好在，陪在他邊的，還是，也只有！

“阿湛…”陸熙立在床邊，實在不知說什麼好。

沈湛虛弱，說出的話卻，“你，是誰？”

此話一出，病房里的人無一不倒吸一口涼氣。

宋平津直接崩潰，“不是吧你！醒來就玩兒失憶，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沈湛沒搭理他，而是盯著陸熙，又問了一遍，“你，是誰！”

對視半晌，陸熙忽然扯微笑，洋洋灑灑挑了挑眉梢，“我是你媽！”

這回到沈湛瞇起眼睛，“媽？”

“誒，乖兒子！”說著，陸熙上手了他的頭發。

沈湛角向上，噙了抹微笑，“你們出去，我要跟我媽，聊聊…”

宋平津著急，“什麼媽聊聊啊，我還是趕給你安排神經科給你會診吧！大過年你整這出，存心添堵嗎不是！”

周顯鋒目游移，始終在觀察著陸熙和沈湛互。

突然，他心領神會，蹙的眉心瞬間舒展。

揮了揮手，將病房里的人一腦兒推了出去。

門口，宋平津不問道：“伯父您趕我們干什麼？他現在腦子不清楚，別真把陸熙當媽了！”

周顯鋒哈哈大笑，“眼神騙不了人！沈湛他看岑岑，明顯是過的樣子…你沒經歷，不懂。”

宋平津狠狠傷。

他渣，他鈍，就是不能說他沒過！

這倒是提醒他了，今天二十九，得把準備好的年禮給蘇家送過去…

另一邊的病房里，傳來了唾換的聲音。

剛剛清醒的沈湛，像頭困頓已久的野，不節制，也毫不饜足，拉過陸熙掐著的下狂吻。

怕累，讓出半個病床讓躺著，他用力支起上半，繼續。

到濃時，最不需要的就是語言了。

彼此口中，都有幾分眼淚的咸苦滋味。

大概沒有什麼，比劫后余生更堅如磐石。

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沈湛的大手向下，覆在隆起的肚子上。

胎明顯，像是寶寶翹起屁，狠狠頂著陸熙的肚皮。

他心中一驚，猛地停住，“力氣這麼大，怎麼像男孩子一樣？疼不疼？”

陸熙枕著叉的雙臂，好整以暇看著他，“想要弟弟了，我的大兒？”

一聲“熙熙”得又又！

他將摟在懷里輕哄，“我不想惹你哭，見面，應該高高興興的。”

再次躺在他懷里，陸熙不自覺犯困，“那你說說，你昏迷這麼久，都經歷什麼了？”

“我做了個好長的夢！”沈湛回憶，“像走馬燈，從我記事開始，到你跟我說的最后一句，阿湛，下輩子先說我，記得早點兒娶我…”

“我清楚記得自己當時飄在ICU上方，目睹醫生搶救我，可我舍不得你難過，我聽見你說要給我生周錦和周言…”

陸熙打了個哈欠，“所以你就活過來了？”

沈湛：“我只覺一道白向我，然后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熒幕，播放著我的一生。”

陸熙閉上眼睛嘟囔，“你悠哉看電影，讓我們一群人為你擔驚怕了兩個月，你說，你是不是該罰？”

“該罰，你說，要怎麼罰我？”

“嗯…讓我好好想想，怎麼罰…”

陸熙睡著了。

盼到他醒來，就卸下所有負擔，毫無征兆秒睡。

沈湛又何嘗不知，靠信念支撐的日子，過得有多艱辛。

的，的原諒，的救贖，的堅守…

是這輩子，乃至下輩子，他沈湛都還不清的！

他的淚和吻，一同落在的額頭，滾燙的，帶著他的溫度…

倏爾，他不經意到后的紙質報告單。

是趙姨放在床上的，陶陶和呦呦的四維和心臟彩超，一共四張。

他欣喜若狂地看著與他七分相似的小臉兒，激得淚水漫溢。

他摟懷里人，輕聲哽咽，“熙熙，謝謝你…我你！”

*

歲末年初，萬家燈火。

宋平津的大G停在松山小區。

他大包小裹，拎著各種營養補品，剛剛走到蘇梔家四樓的緩臺，就看見蘇父將蘇梔推到門外，大罵“喪門星”。

蘇梔穿珊瑚絨睡，連踢帶敲蘇父關上的門，“嫌我喪門我走就是了！開門讓我進去收拾東西，我帶政嶼出去要飯都不再踏進你家一步！蘇不凡，你開門！把政嶼給我！”

“蘇梔！”宋平津三步并作兩步來到面前，“怎麼回事啊？”

蘇梔眼眶泛紅，倔強地抿了抿，“沒事兒，你來有事兒？”

“我們醫院生科隨訪我來做，了解一下夏艷玲士胚胎移植后三個月的和心理近況。”

“宋平津，你里就沒一句實話！”

“是你先不說實話的！”

兩人就那麼僵著，誰也不服誰。

還是蘇梔先移開目，掐腰深呼吸道：“我爸托人給我介紹了個離異的老板。個老東西，上來就和婆一通數落我歲數大了不值錢，還敢要28萬彩禮！我一生氣，就把馬老板假牙拽下來，丟酒杯里給婆灌下去了。”

宋平津表冷冷的，“然后！”

蘇梔垂下眼簾，“然后談到八萬塊私了，我爸讓我滾，說沒我這個兒。”

宋平津氣十足，扔了手中袋子，大力敲響蘇梔家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