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路正蕭又一次來到了那間病房的門口,卻一如既往地在門外徘徊,遲遲不走進去。
“路先生,您又過來了啊?”正好一名護士換藥出來,與他迎面撞上了,便順口多問了他一句。
“哦。”路正蕭訕訕地答應,然后下意識地退遠了幾步。
這位先生還真是奇怪,明明是個孝順的婿,幾乎每天都來這報道,卻從不走進病房探,作風還真是詭異。
護士見狀,早已是見怪不怪,沖他禮貌地微笑了下,然后就疑地搖頭離開了。
走以后,路正蕭才再度靠近病房,在心底默默地長嘆了一口氣。
是啊,或許在外人看來,他為這位病危的老丈人,也算是做到仁至義盡了吧。
不僅每每過來醫院探,向醫生事無巨細地詢問左震天治療的進程。而且為了他的病,路正蕭不惜花重金,特意從國外聘請了相關的知名專家,來為左震天診治;他還專程為他請了高價的護工,無微不至地照料著他的一切飲食起居。
只不過旁人可能不知道的是,對于左震天和左家,路正蕭分明是心有怨念,但誰讓……
“爸爸,你能不能幫幫外公,我不想讓他離開我們,我也不想看到媽媽那麼傷心。爸爸,我知道你一定會有辦法的對不對?”兒子路笑哲的哀求還言猶在耳。
一想到那天一下飛機,兒子就攥著自己的腳,哭泣懇求的神,路正蕭就心痛不已。
到底還是心的,他自然不忍心看著自己的孩子失,于是立刻讓徐特助聯系了不醫師專家。
是啊,他只是為了兒子,才不是因為那個終日憂心、茶飯不思的人呢。
路正蕭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這麼暗示著自己,努力告訴自己要與左家劃清一切界限。
路正蕭的腦子里飛快地閃過了當年左家父對他所做的種種,左震天的“設局”,左沫羽的婚,一樁樁一件件,無不令人心寒……
哼,什麼時候自己倒變得如此心了。路正蕭默然嘆息,角浮現出自嘲的冷笑。
然后他二話不說,便扭頭離開。
偏偏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卻突然被打開了。
路正蕭還來不及轉過去,就正好撞上了悄然從里面走出來的左沫羽。
那次香港旅程由于左震天的病意外中斷,三人火急火燎地坐最快的班機回到M市,在機場分別之后,這還是路正蕭第一次見到左沫羽。
聽護士說,除了陪兒子,最近這段時間一直都待在醫院,寸步不離地陪在左震天的病榻旁,照料著他的一切。
還真是個孝順的兒啊,不過孝心歸孝心,這個人也不捎帶著關心一下自己。
才幾日不見,左沫羽整個人就瘦削得厲害,臉龐慘白憔悴,黑眼圈深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一看就有些心神恍惚,似乎本就沒發現他在一旁。
“喂,左沫羽。”路正蕭眼見左沫羽旁若無人地從邊上走過,想了想,終究還是住了。
“哦,是你啊。”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出現在這里,左沫羽愣了愣,不自然地答應,“幫父親請專家診治的事,一直沒來得及謝謝你。”
“算了,本來也不是我的本意,謝的話還是免了吧。”路正蕭冷淡地答應了一聲,然后順口問了句,“你這是去哪兒?”
“去給爸爸買點水果。”明知他是心,左沫羽卻也不破,仍是激地看向他。
“這麼巧,我也要下去,走吧,一起。”說著,也不等回應,路正蕭率先大步走開了,替按下了電梯按鈕。
左沫羽也忙不迭地跟了上去,兩人一同搭乘了一部電梯。
閉塞狹小的空間里,電梯的氛圍安靜得可怕。
路正蕭與左沫羽都試圖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然而話到邊,卻又都咽了回去。
兩人一左一右,涇渭分明地占據著扶手兩邊,不約而同地著電梯不斷變化的數字,跳閃爍著。
忽然,只聽得“叮”的一聲,電梯卻莫名其妙地停住了。
路正蕭條件反地走上去查看電梯鍵,卻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電梯猛地晃了一下。
“怎麼回事?”他話音未落,電梯燈恍然就滅了,眼前頓時一片漆黑。
什麼況?難道是電梯事故?
******
“妍Yan”工作室。
由于意外闖了一個不速之客,整個辦公室的氛圍都有些冷峙。
面對那人來勢洶洶的咒罵,左李妍不屑地冷哼一記,漠然地從他邊走過,冷聲吩咐的助手道:“曉寧,這是什麼奇怪又沒教養的人啊,還不馬上打電話保安過來。”
“好的,妍姐,我馬上就去。”說話間,曉寧就已經飛快地拿起了座機電話的話筒。
“好啊,左李妍,既然你想把事鬧大,不如別保安了,直接讓警察過來好了。我看到時候是誰比較吃虧。”他毫不在意地攤攤手,目冷冽得針鋒相對道。
“等一下。”一聽對方這麼說,左李妍果然有所顧忌,下意識地按掉了曉寧撥通的號碼,然后懷疑地問他,“你到底是誰?”
“左家的私生子,左顥狄,許茜雅的學弟。怎麼樣,你說起來也算是我半個姐姐了,現在可以好好聊聊了吧。”左顥狄也無意瞞自己的份,直截了當地回應道。
原來老頭子的獨子就是他,左李妍微微驚詫,思忖了片刻之后,還是把他帶進了自己的獨立辦公室。
“說吧,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目的?為了左家,或是為了許茜雅?如果是為了左家,那很抱歉,我已經與他們斷絕來往很久了,所以你好像找錯人了……”左李妍坐在自己的座椅上,波瀾不驚地探詢道。
“哼,對于左家,我們的看法倒是難得的不謀而合。我這次來,只是想好好地質問你做的這些‘好事’。”說著,左顥狄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文件,冷冷地扔在了左李妍的面前。
“這是什麼七八糟的啊,我有對你做什麼嘛……”狡辯中,左李妍拿起了資料,快速地翻看起來,沒翻幾頁,就對于左顥狄此番來的目的,頓時了然了。
果然是來者不善,沒想到與高天翔合謀的事,這麼快就敗了。
“這都是什麼啊,左顥狄,你給我看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到底想怎樣啊?”左李妍也懶得再看下去,故作鎮定地冷靜回應道。
“證據確鑿,這還不夠清楚嗎。”左顥狄字字珠璣地指責道,“左李妍,你也很喜歡路正蕭吧。所以對于他這些年對許茜雅的寵你懷恨在心,便找了你的老同學高天翔,派人綁了我們,不擇手段地折磨我們,蓄意報復。”
“一派胡言。”被揭穿計劃之后,左李妍心中惱怒,不過面上卻是把這些罪責推得一干二凈,努力辯駁道,“就憑我和高天翔有來往,通過幾次電話,你就把這麼大的罪名強加給我,簡直是笑話,左顥狄,這算什麼證據確鑿,我只能說你的想象力太富,‘說得比唱的還好聽’。”
“左李妍,你無須狡辯了,我被綁的時候,分明親耳聽到那幫手下的對話,說害我們的就是左小姐,我就是最好的人證。”左顥狄步步,不容置喙道。
“哼,這就更好笑了。”左李妍也見招拆招地急聲替自己辯護道,“我早就不愿用中文名很久了,別忘了,我還是更喜歡自己設計師Liya這個頭銜。想找姓左的兇手,我看倒是左沫羽更像點,畢竟在婚姻里被冷落了這麼久,論起恨意,不是比我更有機嗎?”
“我也不是沒懷疑過,不過盛律師已經查過了,左沫羽和高天翔沒什麼瓜葛來玩,所以可能不大。”左李妍的話似乎有那麼點道理,左顥狄不堅定的意志稍稍有些搖了,不過上卻仍是堅持那番說辭。
“哈,左顥狄,你還真是單純的可啊。”左李妍慢慢站起,一針見道,“你說的盛律師,就是盛諾宸吧,他向來與左沫羽同氣連枝,怎麼可能真心幫你調查呢,為了維護那個人,他偽造了證據也說不定啊。你可別被他三言兩語糊弄了,無端冤枉了無辜的人。”
果然,左李妍此話一出,左顥狄畢竟還是抵不過的心機,再加上一直都對左沫羽有偏見,于是他轉念間就松了過往的想法:“所以這件事……真的與你無關?”
“當然啦。再怎麼說我們也算同病相憐,一樣恨自己被左家任意拋棄,在這一點上,我們可是站在同一戰線的。”左李妍趁熱打鐵,立刻打起了親牌,“說起來你也是我弟弟了,你放心,給我三天時間,我會找人幫你查清楚真相的,同時也以此證明自己的清白。”
左李妍這番裝模作樣的虛假意最終還算是勉強打了左顥狄。
“好,左李妍,那我就信你這次,三日之后,如果你沒給我個代,那就別怪我直接把這些給警察了。”警告之后,他便疾步摔門而出了。
等到左顥狄一離開,左李妍的臉馬上就僵了下來,神嚴肅地撥了一個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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