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小傷對余戈來說其實無關要。他本來已經沒什麼覺了，被這麼一問，倒好像又疼了起來。

余戈不擅長說謊，只道：“吧，我不怕疼。”

徐依一頓，盯著他：“為什麼不怕疼啊？你經常傷？”

余戈沉默。

徐依不勉強他，低頭繼續藥：“好吧，你不想說可以不說的。”

專心為他理傷口，變得安靜下來。

余戈本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可是夜太安靜，安靜到他心里有點空，這種空一點點吞噬著他，讓他迫切地想找個發泄口，或者說點什麼。

“我以前。”

說了三個字后，余戈又停下了。

徐依裝作沒聽到的樣子，一臉專注神，替他上藥，手上的作沒停。

余戈目不轉睛盯著。

剛剛那種奇怪的覺又來了，難以名狀，好像它一直蟄伏在他里，從未消失，只在某個特定的時刻就會出現。

他低低說：“小時候會傷，長大就不會了。”

這句話讓徐依作停了幾秒。

盡管已經對余戈家里的事有過模糊的猜測，可是親耳聽他用這麼平淡的口氣說出來，還是覺得有點難過。

徐依很想抱抱余戈，但也就是想想，他一定不會同意。默了很久，問：“小時候？你爸爸以前經常揍你嗎？”

余戈簡潔回答：“喝醉了會。”

問了句廢話：“很痛吧。”

“還好...”盯著前方的空氣，余戈依舊是那句話，“我不怎麼怕疼。”

徐依：“誰能不怕疼？你又不是鋼鐵俠。”

余戈不由笑了笑。

手上傷口的勁刻意重了點。

余戈皺眉。

徐依稚地問：“怎麼樣，疼了？”

余戈：“有點。”

“那我輕點。”徐依悶悶地說，“有時候疼了，直接說出來也沒關系的，說不疼反而讓別人更擔心。”

余戈無言。

徐依低著頭沒看他，溫緩慢地拭他的傷口。過了許久，聽到余戈低聲說知道了。

……

……

當街邊的車紛紛停下來時，有人將頭出窗外，舉起手機拍照。徐依跟著他們抬頭向天空時，才發現新聞里說的流星雨真的在今晚降臨了。

那些轉瞬即逝的流星，像煙花一樣璀璨，劃破深藍的夜空，朝著遠墜落。徐依看的迷，問坐在邊的人：“你以前看過流星嗎？”

余戈：“沒有。”

徐依著天空：“小時候我一直以為流星就是星星在流眼淚。”

余戈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流眼淚？”

忽然激地指著一方向：“你看，那顆流星像不像小魚的尾？”

余戈嗯了聲。

徐依孩子氣地宣布：“這是小魚星！”

余戈很沉穩，并不應聲。

徐依：“那我給你變個魔好不好？”

“什麼魔？”

徐依信誓旦旦：“我能接住流星，你信不信？”

這番不是特別聰明的對話讓余戈懷疑起了兩人的年紀。

徐依催他：“時不可待，你快把眼睛閉上。”

不知道要干什麼，余戈還是配合玩鬧，聽話地閉上眼。

窸窸窣窣了一陣。

“我現在開始倒數，等我數完了你就能睜眼了。”

3...

晚風掠過。

2...

人群喧鬧。

1...

余戈心不在焉睜開眼。

風仿佛停滯了片刻。

他眼前出現了條小魚吊墜，玻璃質的輕飄飄灑下來，有很多團，像是在深夜里驀然亮起的一盞明小彩燈。

片刻，眼睛遲緩眨了一下，余戈臉上有了表。他聽到說——

“這顆流淚的小魚星被我接住嘍！”

第28章

因為彗星的破碎，千上萬顆流星碎片在這個城市的上空奔瀉而過，出長長的明亮尾跡。

而今夜唯一一顆墜落的小魚星，此刻在手里微微晃。

樹影下，他們一個站著，一個坐著。

一一靜。

徐依為自己的心設計到十分滿意，因此偏著頭，更加認真觀察余戈臉上的每一個反應。

他好像陷了這場短暫的沖擊里，靜默著，眼神有點渙散。

徐依舉東西的姿勢也維持得很累，忍不住問：“喜歡嗎？”

余戈回神，短促地應了聲。

滿意地笑笑，徐依跟他玩鬧似的提醒：“那我要松手咯。”

余戈抬手，準地在半空中接住這條項鏈。

徐依一屁坐回原位，聽到余戈又說了句謝謝。難得發起了一點小生脾氣，“今天這句話你已經說了很多次啦，我想聽別的。”

“什麼別的。”

打趣地回答：“別人送你禮，問你喜不喜歡，你要是喜歡，不能只說謝謝。”

目相遇，余戈問：“該怎麼說。”

徐依一字一句教他：“你要說，喜歡。”

喜歡。

這兩個字，余戈在任何年齡段、任何場景下都沒使用過。

在拒絕與接之間搖擺。稍許后，他微微張開了，試著說出這個對他完全陌生的詞語。幾乎算是認真的語氣，但聽起來還是很怪，沒調子也沒。

說完，余戈生地咳了聲，好掩蓋神間的一異樣。

他大多數時候都是冷冰冰的，語言神都是。鮮見他流出這種表，徐依覺得好有意思，“哇，你害啦？”

余戈移開眼，心里有些尷尬，但面上并不顯。他否認：“沒有。”

徐依被滿足了，噗嗤一笑，不再為難他，雙手撐在后，放松地著天空。

深藍似幕布一般的夜空綴著點點星，是這個繁華大都市難得一見的漂亮夜景。

徐依忽然覺得，邊的男人跟這片暗夜有點相似。

——像是一灘藍墨水。

代表著斂沉默，冷靜理智又純潔。

*

第二次坐上余戈的車，徐依手機已經自連上了藍牙。

今晚況特殊，在外未歸的年輕人多，接近午夜時分，城區的環線還在堵車，有些車流量高的路口站著警指揮。

空調開了十分鐘，徐依涼快了許多，愜意地窩在副駕駛，拆掉胡綁的馬尾，用手指理順凌的長發。

夾在擁堵的車流里，車子走走停停，行駛緩慢。徐依翻著今晚拍的照片。一張張往前，忽然看到昨晚刷微博截的圖，有人統計了LPL選手的各種外號。

徐依當時看得一知半解，現下正好咨詢邊的業人士：“為什麼網友給你們取名字，喜歡大帝圣人，還有什麼什麼皇的，你們打游戲的階級制度這麼嚴重？”

余戈：“一般是嘲諷人喊的。”

徐依饒有興味，“那你會被這麼喊嗎？”

“很多。”

“那Roy為什麼被閃電俠？”

余戈想了想，“他每次比賽輸了，下臺都跑的很快。”

被他一本正經的解釋笑死，徐依繼續問，“那你為什麼被草哥？”

余戈這次不回答了。

徐依自問自答：“因為你是OG的隊草!”

“不是。”

“那為什麼？”

余戈輕描淡寫，“我罵臟話被方放出來了。”

徐依啊了聲，傻傻地嘆：“你竟然會罵臟話！”

語氣太驚訝，余戈看了一眼，“怎麼了。”

這不是很正常。

徐依嘟囔：“我覺得你很單純呢。”

這個詞跟他實在不搭，余戈卻什麼都沒說，也不反駁。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會對他誤解這麼深。

他們一問一答，時間過得很快，車子終于開出了擁的路段。徐依繼續翻著相冊，微信彈了一條新消息。

-伊伊：【，你睡了嗎？】

徐依打字。

-珍珍：【沒呢呀，還在外面】

下一秒，車里的音樂戛然而止，伊伊給撥了個微信電話過來。

徐依：“伊伊的電話，我接一下。”

余戈嗯了聲。

反正是他認識的人，徐依便沒斷藍牙，直接接了起來。

伊伊的聲音通過音響傳到整個車廂：“，我問你個事兒？你現在方便嗎？”

“方便，你問吧。”

“Flechazo初雨系列的手鏈，好像又出限定款了，你買到了嗎？”

徐依：“沒呢，我前兩天問了問，地應該是沒了，港澳那邊不知道有沒有。”

伊伊：“行，要是有渠道記得跟我說呀。”

“好咧。”

伊伊：“你今天跟朋友出去玩了？”

徐依瞟了眼正在開車的人，“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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