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開遠，夜空恢復寧靜。

鐘憶轉抱住周時亦，沙啞著聲音：“謝謝。”

這幾年生日的憾都被彌補。

周時亦的短發，牽起：“走吧，繼續逛。”

將西區轉遍，鐘憶仍沒收到唐諾允的消息。

應該還在測試，暫無反饋。

從西區回到東區，路過算法樓，今晚整棟樓的燈全熄了。

鐘憶疑，平時多晚都有燈亮著。

“我們樓停電了？”

周時亦：“快十二點，應該都回去了。”

“再晚也該有應急燈亮著。”

鐘憶拿出手機給寧缺發消息，問他是不是停電了。

他住在辦公室，應該清楚。

寧缺沒回。

邊的人也沒靜。

剛要轉頭，算法樓的燈從一樓逐層亮起。

瞬間將周圍照亮。

“辦公樓電路出問題了。”鐘憶轉臉對周時亦說。

卻見男人不知何時已單膝跪地，向出手。

鐘憶怔住，忘了握住。

周時亦握住的手：“本來想在你生日求婚，那樣你個紀念日。”

此刻是6號零點零二分。

領證前，鐘憶有過期盼，想要一些儀式。不過他沒主表示，還問如果有講究可以告訴他。

最終沒說，開口要來的儀式沒意義。

況且他們那時心里有芥，純粹當聯姻相。

領證快半年，和好如初，就不再去想求婚這種事。

想著他在婚禮上給了證婚詞，足夠。

不曾想，他會在生日過后，還沉浸在無人機煙花秀的驚喜中，向求婚。

鐘憶忽然反應過來，算法樓電路沒出問題，團隊的人大概都在樓上看著。

又轉而想到，難怪唐諾允不回，說不定芯片團隊的人此刻也有不在樓上見證求婚。

周時亦仰頭著：“上次帶你回家，你不是問我，我跟我媽說起你時都說些什麼？這兩個月太忙，忘了告訴你。”

“什麼都說。說你和閆亭林一樣癡迷自己的專業，常忙到下午兩三點才吃午飯。說你很漂亮，就是畫畫不太好。說你喜歡巾，但舍不得買。說你喜歡吃魚，喜歡吃甜食。說你吃港式早茶。說你喜歡定勝糕，喜歡坐船，說你家在小鎮的院子里種了很多果樹和花。還說你對我也好，和你在一起，我特別知足。”

“不管你是來自江城小鎮，還是江靜淵的兒，在我心里都一樣。只要你想和我結婚，家世懸殊再大，我也會娶你。”

他摘下無名指的戒指，重新為戴上：“無論是現在的你，還是曾經的你，我都一樣著。”

第六十八章

從無人機煙花秀到求婚, 鐘憶整晚都在中，回到酒店才想起，求婚那一幕忘了錄下來。

此刻記得他求婚時說的每個字, 難保十年二十年后, 還能如此清晰記得。

浴室流水聲還沒停，周時亦正在洗澡。

鐘憶坐回桌前, 找了紙筆, 將求婚詞記下來。

虞老師在小時候常說, 好記不如爛筆頭。仗著記好, 從沒聽進去過。

可關系到求婚詞，突然擔心有天會忘記。

兩百多字的求婚詞，洋洋灑灑寫了半張紙。

周時亦從浴室出來，只見在筆疾書。

“還不睡覺？寫什麼呢？”

鐘憶正寫他求婚詞的最后一句，特意放大了字。

“把求婚詞記下來。當時驚喜傻了，忘了喊寧缺下樓幫忙錄一下。”

周時亦：“不用記，無人機都錄下來了。”

鐘憶當時沒注意周圍有無人機，就算錄了，收音也是問題。

擔心：“離得遠，不一定能錄清你說什麼。”

周時亦說：“收音了。”

既然錄了, 怎會不考慮收音。

“季繁星當時在樓上，負責拍攝。”

“也在？”

“嗯。”

他求完婚站起時，樓上窗口滿人，起哄聲不斷。

抬頭看了眼, 人太多, 分不清誰是誰。

沒想到季繁星也在，讓意外又驚喜。

周時亦走到桌邊，拿起寫好的求婚詞。

之前寫《珠寶鑒定書》幾個字時, 完全看不到他字跡的影子，兩個多月過去，能明顯看出龍飛舞的字間有他的筆鋒。

“什麼時候練的？”

鐘憶把玩著鋼筆蓋：“忙累了休息的時候就照著你的字練幾分鐘。”抬頭看他，“不是和你說過，沒發消息的時候，我也在想你。”

手，“紙給我，還沒寫完。”

周時亦掃一眼最后一句：“沒有了，我再說別的。”

“我還沒回應你的求婚。”

鐘憶從他手中過紙，在求婚詞下面落筆。

我愿意。

沒有求婚，我都是愿意的。

和你分手后，我告訴我爸不想結婚。爸爸說可以，只要我開心。有時我也會勸自己，要往前走，說不定就能遇到合適的人。

但心里清楚，很難往前走。

分開后你也試著往前走了，最后還是取消訂婚，停留在了原地。

所以我常想，就算沒有爸爸撮合，我們早晚也會遇到。

也許一年后。

也許三年后。

但總會遇到。

年初表哥婚禮，我也去了，沒和家里人坐一起，坐在角落位子。

當時沒忍住，還是四看了看。

不為復合，只是想看看你，因為太久沒看到了。

但宴會廳的人實在太多，沒找到你。

鐘姐總說我是倔種，什麼事都悶在心里。

也許吧。

骨子里傳的，很難改。

這幾年，我不怕做噩夢，反正醒來就忘了。

但最怕夢見你，醒來后很多天都緩不過來。

無論是曾經在一起時，還是后來分開了，我想結婚的人，始終是你。

——鐘憶

于九月六日凌晨一點三十六分

周時亦看著一字一句寫完，待收筆，俯將打橫抱抱起。

鐘憶蓋上鋼筆帽，在那張寫著求婚詞與告白的紙上。

燈熄了，藍金鋼筆泛著碎。

鐘憶什麼都看不清，男人炙熱的溫讓恍惚，仿佛是天荒地老的盡頭。

周時亦手心洇。

鐘憶枕在他臂彎，他的吻鋪天蓋地落下來。

閔廷的婚禮在年初的一月九號，周時亦曾糾結要不要當伴郎。

群里不止一次聊到伴郎的事，最終他沒接話。

因為年初時，鐘灼華還點贊了路程籌備演唱會的博文。

這幾年，除了路程在2月29號獲獎言上當眾謝鐘灼華，兩家工作室常為對方宣傳，互頻繁。

路程頂流后，只要鐘灼華有電影上映，他必現首映禮支持。

閔廷結婚如果他當伴郎，無異于主湊到面前。

當時的自尊心，不允許他這麼做。

他吻著鐘憶：“閔廷婚禮我去了。”

鐘憶下意識想推開他另只手，沒推。

指尖挲，如清泉般沁出。

鐘憶咬著他，釋放麻麻的悸。

“你去了，那找沒找我？”

周時亦：“一開始沒找。”

后來還是沒忍住。

借著找江琰風，目掃過次主桌。

不得不承認，即便那時以為路程在心里最重要，可他坐在婚宴現場的那一刻，還是想。

看著婚禮舞臺，當時想，如果沒分開，他們應該早就結婚。

說不定孩子都能當閔廷婚禮的花。

閔廷婚禮現場有個萬家燈火的畫面，那一瞬，是他最想的時候。

曾說過，每次下班回家，見燈亮著，就會無比安心。

婚禮上沒見到，幾天后，周加燁讓他幫忙送份文件給江靜淵。

他竟沒拒絕堂哥，說是順路送，實則需要繞路。

那天北城恰好下大雪，路上堵了很久。

到了別墅，只有江靜淵一人在家。

依然沒看到。

婚后他也想過，即便沒有岳父撮合，沒有替他們定下婚期，他和早晚會相遇。與章諾許的聯姻取消后，他就沒再想過要和別人結婚。

而爺爺和父親經歷過那次婚約取消，不敢再輕易替他做主聯姻。

就如說的，一年遇不到，三年總能遇到。

即使分開后他改變了一些習慣，不再煮紅豆拿鐵，也因時間久了忘記他吃燕麥粥不加堅果碎，但并不影響他始終留著所有照片和婚紗，連送的幾本書也保存完好。

同樣，也不影響一直保留著他送的所有禮。

床頭柜上那盒十六枚裝的，原本計劃用兩周。

買來不到一周，今晚快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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