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回到原來的地方去了。”

老和尚喝了一口熱茶，建議道。

“等你死了再說。”

柳南笙的語氣聽起來很冷淡，可實際上卻極為不舍。的心弦繃，一刺痛襲來。

“我想保留幾分面，也不想讓你臟了雙手。”

沉默良久，老和尚說出了心中想法。

再過一些年頭，老和尚大概率會躺在床上。到那時，柳南笙要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除非柳南笙用妙法，揮手間去除掉老和尚的污垢。

“老娘又不傻，等你機能徹底廢了，在床上不了的時候，自然會走。”

柳南笙這麼說著。

“說到做到。”

老和尚生怕對方不舍得離開。

“你千萬別自作多，老娘可不想給你端屎端尿。”

柳南笙一臉嫌棄。

老和尚看向了旁之人，沒再說話。

珍惜眼前的時刻，靜靜看著邊人的面容，便是最好的回復。

一轉眼，老和尚九十多歲了。

他出不了門了，頂多在自家院子散散步。

撐著一拐杖，蹣跚而行。

他的頭發已經掉了，皮黝黑，骨瘦如柴。

看他這副樣子，來一稍微強勁點兒的風，都可將其掀翻在地。

“老娘真是倒了霉。”

院子里，柳南笙正在給老和尚洗著服，不停抱怨。

雖然竭力掩藏著自己的真實緒，但還是不住，指尖微，紅了眼眶。

知道，老和尚距離死亡的那一天，越來越近了。

說的話很難聽，卻沒嫌棄過半分。

某一日晚上，柳南笙給老和尚拭了一下，扶著他上了床。

兩人靠在床頭，著彼此的氣息。

“真不打算延壽？”

這是柳南笙第十次提及此事。

老和尚搖了一下頭，態度堅定。

“那你去死吧！”

柳南笙惡狠狠地說道。

“總有生死離別的那一刻。”

老和尚看開了。

“你太狠心了。”剛才還在說著狠話的柳南笙，突然一臉幽怨，抱怨道：“你死后，我該怎麼辦？”

“你不會因為這種事而沉淪。”

老和尚很相信柳南笙的心，不存在看不開，只是不舍罷了。

現在的況，是柳南笙為老和尚送終，獨自存活于世。若老和尚這一世再次修行，壽命必然比柳南笙要長，結局便是反過來。

所以，這一關遲早要面對，不過是提前了一些年。

“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問。”

安靜了一小會兒，柳南笙轉移了話題。

“什麼事？”

老和尚開口詢問。

“散了功德，凝煉出了舍利子，為什麼你還能回一世？”

柳南笙以前沒問，現在是時候了。要是再不問，可就沒機會了。

談到了這事，老和尚沉默了很久。

柳南笙耐心等待，沒有催促。可以肯定，這其中藏著，老和尚興許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佛前叩首。”

老和尚不愿讓柳南笙知道太多，免得增加的心理負擔。

;“我要知道全部的過程。”

柳南笙不會輕易相信，其中大概率還有別的容。

老和尚言又止。

“你很清楚，如果我鐵了心想知道，很輕易看你的靈魂記憶，你瞞不住的。”

若非必須，柳南笙不會這麼做，因為尊重老和尚，不能行過分之舉。

“我棄了準帝之境，只求一世凡塵。”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老和尚自然沒法瞞了，如實說道。他很清楚柳南笙的子，既然提出了問題，那麼勢必要得到答案。

那一年，老和尚即將突破至神橋第九步之境的時候，他逆轉佛法，斬斷枷鎖。將自的一縷本源意志送往凡塵某地，只為與柳南笙再次相逢。

佛前叩首有點兒作用，讓帝兵佛手愿意出手相助，遮掩天機，瞞騙蒼生。

若無帝兵佛手，這個謀劃有幾失敗的風險。

將近百年，老和尚很是詫異。自己沒到一的法則迫，這一切都太過順利。

難不佛門帝兵一直在庇佑？

即便帝兵相護，也總歸會出現一些波吧！

太平靜了。

老和尚時常思考這個問題，暫時未得答案。

終于得到了答案，柳南笙沉默了，放在被子上的雙手慢慢住了，眼底深泛起了無數波瀾。

許久，柳南笙轉頭看著邊的糟老頭子：“值得嗎？”

老和尚慢慢轉頭，與枕邊人近距離相視，聲音嘶啞，堅決如初，從未有過一悔意：“值得。”

“老禿驢。”

柳南笙聲罵了一句。

“這一世能與你相守，真好。”

老和尚有氣無力地說道。

柳南笙斜了子，將頭靠在了老和尚的肩膀上，緩慢閉著眼睛，回想著過往的點點滴滴：“我也是。”

茫茫人海，憾無數。老和尚與柳南笙能夠攜手走了一段路程，已是勝過了無數人。

他們很知足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老和尚的越來越差了。

如今的他，就連站起來都費勁，更別提干活了。

家中的各種雜活，全給了柳南笙。

柳南笙從不外出，只在家里忙活。如有需要買的東西，便讓鄰家的小伙子跑個，給點兒小錢就行。

好在老和尚以前努力勞作，手里有著不余錢，足夠生活，用不著心。

今日，老和尚坐在門口的院子里曬著太，明明已經裹了幾件厚服，還是覺得寒意刺骨，怎麼都不暖和。

噠噠！

腳步聲從門外傳來，一個穿著深藍布的中年人，相貌普通，材干瘦，走了進來。

有人來了，老和尚自然注意到了。

打量著來人，老和尚確定不是周邊的鄰居，很陌生。

柳南笙正在后院洗菜，沒知到危險，自然不去理會。

“打擾了。”

來者面帶微笑，彬彬有禮。

“有事嗎？”

院，老和尚看著站在門口的中年人，沙啞問道。

“老先生，我想向您打聽個事兒。”

中年人說出來來意。

“進來坐，慢慢說。”老和尚指著旁邊的一個空位，又指向了桌上的茶水：“自己倒茶喝，我就不費這個勁了。”

“謝謝老先生。”

得到了允許，這人表示謝。

此人的份，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