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禮錢最終還是給出了。

顧宏取了存款，又向同學借了三萬。

錢那天，父親拍著他的肩膀：“這才像話，兄弟就該互相幫襯。”

婚禮很簡單，只在附近的餐館擺了五桌。

顧陌穿著不合的新郎裝被父母拉著敬酒。

當父母把小芳的手放到手里的時候，突然驚恐地推開小芳，躲到顧宏后。

顧陌只是覺得，總要做點什麼表現一下自己的抗拒，不然顧父顧母還真以為他們做的這一切能讓智障兒子有多歡喜呢。

賓客們哄笑起來，有人起哄：“新郎害了！”

顧父顧母也只是笑了笑，細聲細氣勸著顧陌配合，不要搗。

新房里的墻上了喜字。

顧宏看著父母把哥哥和新嫂子推進去，然后從外面掛上了鎖。

“讓他們培養培養。”

父親著手，眼睛里閃爍著病態的希，“說不定明年就能抱孫子了。

深夜，顧宏被隔壁的尖聲驚醒。

他赤腳沖進房間里，看見哥哥蜷在角落，而新娘小芳正用扭曲的手指試圖解開自己的扣——顯然是被“教導”過的。

顧陌發出般的嗚咽，不斷用頭撞擊墻壁。

“#34;哥！”

顧宏沖過去，把抖的哥哥護在后。

小芳驚恐地看著他，突然嚎啕大哭：“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爸說懷不上娃就把我送回去……”

顧宏想起父親昨天神兮兮出門，回來時口袋里出的藍藥片包裝。

又是一陣無力席卷了顧宏的全。

顧宏跑到父母房間去，“爸媽，你們給小芳下藥？‘

“助興的藥。”母親低聲音，不以為意，“醫生開的，沒副作用。”

顧宏看到藥片的包裝還在床頭柜上，一把奪過。

看清標簽后，顧宏渾發冷。

他憤怒地將藥扔進垃圾桶，“不管是哥還是小芳，都是人，不是種畜，你們怎麼能這麼對他們！”

顧母開始哭，“我們有什麼辦法？我們只是想要給你哥留個后而已。”

顧宏深呼吸一口氣，把顧陌的病歷本翻出來摔在父母面前：“哥的染異常有70的%傳概率！就算生了孩子也可能是……”

“胡說八道！”

顧父怒道：“你哥就是小時候發燒燒壞的！醫生都說了不會有事，你說什麼傳？你這是在咒你哥！”

母親抹著眼淚幫腔：“小芳都二十八了再不生孩子以后更難懷，我們也是為了你哥好，難道你忍心看你哥老了沒人管？”

爭吵聲驚了臥室里的顧陌。

沖出來把顧宏護在后，像小時候那樣。

這個下意識的作讓顧宏眼眶發熱——即便神志不清，哥哥的本能依然是保護他。

顧宏依舊無法阻止什麼。

三個月后，小芳懷孕了。

顧宏堅持帶去省城做產檢，結果如他所料——胎兒顯示有明顯的神經管發育異常。

診室里，醫生推著眼鏡說：“這種況建議終止妊娠，傳風險太高了。”

;小芳聽不懂醫學語，只是茫然地著肚子。

顧宏正要簽字，母親突然沖進來搶走同意書：“不能流！醫生說小芳子宮損，流了可能再也懷不上！”

哀求的看著顧宏，“好歹是條命啊，可能是你哥這輩子唯一的孩子了，你真的忍心嗎？”

顧宏把B超單摔在父母面前，“你們看到了嗎？孩子本不健康，生下來誰養？”

“你不是博士快畢業了嗎？多養個孩子怎麼了？”

顧父說道：“等孩子長大就好了，也能照顧你哥，減輕你的負擔。”

“然后呢？當他無法照顧我哥以后，讓他繼續生個孩子當備用庫？”

顧宏突然大笑起來，笑聲瘆得走廊里的人紛紛側目，“我懂了……你們的本不是哥……是永遠有人兜底的安全……是他彰顯你們偉大的那種覺！”

母親的掌讓顧宏角滲。

但年輕人只是了傷口，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你們想過哥要什麼嗎？他每次看到我加班回來，都會把最喜歡的糖留給我，他比你們任何人都清楚什麼是！可你們對他沒有毫尊重！”

顧宏看見父親的手在發抖，但最終，老人直了腰板：“萬一、萬一是誤診呢？生下來看看才能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顧母也說道：“就算真的有問題，也有你啊，阿宏你是孩子的親叔伯，你還能不管侄子嗎？你肯定不會那麼沒有良心的。”

顧宏，“……”

他看見未來的場景：又一個智力殘缺的孩子出生，父母年邁無力照顧，重擔最終落在誰肩上？這個念頭讓他胃部絞痛。

小芳的生產很不順利。

醫院沒有無障礙設施，顧宏不得不把抱上抱下。

當產房里傳來撕心裂肺的慘時，顧父顧母在走廊里來回踱步，里念叨著：“一定要是個健康的孩子……”

新生兒是個嬰，重不足四斤，哭聲像小貓一樣微弱。

顧宏從醫生凝重的表中讀出了不妙。

果然，三天后的檢查確認了嬰兒有嚴重的唐氏綜合征且先天腦發育不良。

“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醫生委婉地說，“這孩子可能需要終照顧。”

顧宏站在監護室外，看著保溫箱里那個瘦小的軀，口像著一塊巨石。

顧母崩潰大哭，“造孽啊，我們老顧家到底造了什麼孽啊。”

父親蹲在墻角煙，煙灰落滿襟：“養著吧，好歹是陌陌的脈……”

是啊，能怎麼辦呢？

“你們養？”顧宏聽見自己冰冷的聲音，“還是我養？”

顧母突然抓住他的手：“阿宏，媽知道你不容易，可這又能怎麼辦？這都是命啊！”

出院回家后，家里的氣氛更加抑。

小芳產后抑郁，經常無故尖。

哥哥被嬰兒哭聲嚇得整夜不睡。

新生兒需要特殊護理，開銷驟增。

父母開始頻繁給顧宏打電話，要錢、要關系、要他回家幫忙。

“你是博士，認識那麼多專家，就不能想辦法治治你侄？”

“單位預支的錢該還了，你爸的老寒又犯了……”

“你哥昨晚跑丟了，找回來時滿是泥，你能不能請個假回來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