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華綺此次出門，是明正大告訴過祖母，來給聞擎過生辰的。

夜漸深，遲遲未歸，虞府已派人來催過兩次。

老管事安道：“虞姑娘，您再等等。或許宮中有事，王爺絆住了腳。”

半個時辰過去，聞擎還是杳無音信。

老管事聯系了暗衛，亦未收到回音。

而虞老夫人也第三次派人來催了。

虞華綺蹙著眉，勉強出一抹笑，“我得先回去了，若聞擎哥哥回來，你讓他記得吃壽桃。”

今日虞華綺來秦宅給聞擎過壽，是瞞著聞擎的。老管事為了配合，也沒提前告訴聞擎。

誰知年年如常的事，今年會突然出岔子，老管事暗悔不已，只恨自己沒早些告訴聞擎，誤了一樁事。

他無可奈何，只好送虞華綺出門。

虞華綺原有些失落，可坐在馬車，不知為何，心底的不安逐漸深重起來，總覺得要出什麼事。

正出神，倏而聽到無數馬蹄聲，約約的，不大真切。

隨即，虞府的馬車停了下來。

“姑娘，路堵住了。”

虞華綺聞言，開車簾，只見素來熱鬧的南大街上，不知出了何事。百姓們擁堵在前方，進退不得，正罵著。

意外的，在人群中瞥見賀昭。

虞府馬車雖然華麗，卻停在路邊昏暗之，不算扎眼。

可賀昭一眼就看到了。

他被聞擎派來的暗衛阻隔多日，總也見不到虞華綺。

此刻街道人群擁，暗衛不好施展，竟讓他鉆了空子，走到虞華綺車架前。

他滿臉青茬，疲憊不堪，語氣卻很肯定。

“你知道衛敏在哪。”

虞華綺自然知道，但衛家人不說，也不會說。

賀昭見一臉防備，忽而扯起角，冰涼地吐出三個字：“安嶺坡。”

虞華綺猝然怔住。

安嶺坡是衛敏的埋骨之地。前世，恨賀昭害死衛敏，任賀昭問數月，也沒有告訴賀昭，衛敏的墓地在何。

直到那日，被宋家派來的人追殺，暫時躲進山林，卻被發了瘋的賀昭揪出，紅著眼睛追問衛敏的藏在哪。

怎料卻暴了虞華綺的方位。

虞華綺自知難逃，怕唯一能證明虞家清白的證據被毀，將信封塞進賀昭懷里，告訴賀昭安嶺坡三字，騙賀昭說，自己手上的信，是衛敏臨終前千叮萬囑，要一同葬墳室的。

彼時賀昭瘋瘋癲癲的，奪了信就跑。

他離開后，疲弱不堪，無力逃的虞華綺被宋家追兵灌了毒藥。

賀昭突然說出“安嶺坡”這個地方，難道他已經知道，自己也是重生的？

虞華綺想到此，放下車簾，不肯再理賀昭。

賀昭既然知道自己也是重生的，就更該知道恥，別妄圖再找自己，問衛敏的下落。

可賀昭不依不饒。

隔著車簾，他寒涼的聲音劃破漆黑夜，“虞華綺，難道你不好奇，為何前世你淪落到那個境地，聞擎卻安安靜靜在封地待了兩年，對此無于衷嗎？”

賀昭的聲音很輕，過車簾，卻很清晰地傳進虞華綺耳朵里。

☆、第59章第五十九章

虞華綺冷漠的神微變。

前世于聞擎無意, 聞擎出現得早, 或者遲，得深, 或者淺，并不在乎。只要聞擎愿意因那愫，費心為虞家平反，便知足。

可如今將聞擎放在了心上, 曾經不在意的事, 就變得傷人起來。

虞華綺扶著車窗, 聲音涼而輕, “當年皇城正混, 他又被遣往封地，未必知曉我經歷過什麼。”

賀昭嘲諷地看著微微晃的車簾，“自欺欺人。聞擎何許人也？既有能力擊敗范秉四十萬大軍，又狠得下心弒父奪位, 怎麼可能對皇城局勢一無所知？”

虞華綺扣住車窗邊沿，指腹白得驚人。

的聲音更涼了，仿佛滾落寒潭深的玉珠, “他知道又如何？皇帝慣來疑他防他, 當時連皇城都不許他回。他若存心救我這個叛臣之, 豈不是憑空惹上皇帝猜忌？”

賀昭過黛車簾, 仿佛已經看穿了虞華綺的脆弱, “真是這樣嗎？聞擎的神通廣大, 你不是不知。若他真想救你, 定能有千百種方法，不讓皇帝知曉。”

虞華綺沉默。

兩人說著，聲音控制不住地逐漸增大，再說下去，車夫估計要聽出端倪。

下了馬車，同賀昭往無人的街角走。

“你究竟想說什麼？”

賀昭沒想到，虞華綺還能這麼冷靜地質問自己，面冷淡，不半分破綻。

他沒有時間兜圈子，直接向虞華綺拋了個炸彈，“彼時你中毒假死，躲進不通人煙的深山。死訊傳出皇城當日，聞擎便起兵反了。如此，你還覺得他是因為不夠在乎你，或是因為不敢違逆皇帝，所以沒有作嗎？”

“近乎兩年，他安靜如斯，你便不好奇，他都經歷了什麼？”

虞華綺的心跳陡然增快，面容卻愈發冷靜，“我不好奇。”

賀昭見虞華綺，頓了片刻，轉而問道：“好，都是前世的事了，你既然不好奇，我也沒必要多。但今生，你與聞擎相，難道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沒有察覺到他一直在瞞著你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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