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廈沒想到，虞華綺這麼個弱弱的姑娘，會問這麼腥的問題。

他撓了撓頭，猶豫道：“虞姑娘，您還是別打聽這些個事。萬一嚇得晚上睡不著覺，主子回來，還不了我們哥倆的皮。”

虞華綺抬眸，冷冷看著凌廈，“回答我的問題。”

凌致攔住傻弟弟的繼續發言，“估計快了。再有一個時辰，榮王的兵馬便能徹底攻破皇宮。”

虞華綺看向凌致，烏黑的瞳仁一瞬不瞬，凜著寒，“懿王不能死。”

凌致和凌廈紛紛愣住。

虞華綺給了他們理解這句話的時間，飲了口茶，才繼續道：“你們肯定有辦法，把懿王從宮中帶出來，對吧？反正都已經宮變了，若哪不慎走水，被一把火燒干凈，也很正常。留下一燒灰的尸首，誰還認得出是不是懿王的？”

凌廈疑，“您救懿王做什麼？”

虞華綺放下茶盞，致嫵的眉眼覆著冰霜，微微抬起，“誰說我要救他？”

氣勢凌然，頗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意味。

恍惚間，凌廈以為自己看到了聞擎，他嚇得一，咽了口口水，悄悄去瞄他哥。

到底是凌致靠譜。他沉片刻，試探著問道：“您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虞華綺頷首，朱揚起冰涼的弧度，“懿王，聞承章，他憑什麼，憑什麼能死得那麼輕易？”

憑什麼，在毀了聞擎十七年，折磨了聞擎十七年之后，還可以不任何懲罰，痛痛快快地死去？

他不配。

凌廈靈一現，這才反應過來，虞姑娘和他哥在說什麼。他自崇拜聞擎，早就對懿王的狗屁行徑不滿了，聞言，立刻道：“虞姑娘，你放心，此事就由屬下去辦！屬下同王釗關系不錯，定能將此事辦得漂亮！”

凌致素來理智，明知懿王該死得干干凈凈才好。如此，方能永絕后患。可他卻沒有出聲阻止，甚至沒有反對。

☆、第61章第六十一章

建興六年, 八月十七。

是夜, 榮王舉兵攻破宮門，意在弒父奪位。

皇宮, 尸骨堆積如山，鮮鋪滿青磚，而紫殿的一場走水，令被困其中的皇帝和懿王亡魂消。

當晨曦第一道曙, 劃破漆黑長夜時, 經歷了腥屠戮的皇宮終于安靜下來。

榮王在范秉等逆臣的簇擁下, 自立為帝。

虞華綺擔心聞擎, 徹夜未眠, 每隔一個時辰，便聽暗衛報告一次皇宮的消息，即便得知凌廈已將懿王帶出皇宮，也無心理會, 只命其先將懿王關到山莊地牢。

闔目靠在枕上，疲憊地了額心，卻怎麼也睡不著。

一整夜, 聽到皇帝懿王被燒死的消息, 聽到榮王坐上龍椅的消息, 又聽到虞家被榮王搜查, 卻查不到自己蹤影的消息。

虞華綺蹙著眉, 急切道：“祖母和哥哥嫂子沒事吧？”

服侍虞華綺的青丫鬟是暗衛, 子雖稍嫌清冷, 對虞華綺卻很恭敬，“虞姑娘請放心，主子派了人，暗中守護虞家，若榮王有異，會立刻帶著他們離開。不過榮王除了搜尋您的下落，對虞老夫人等還算客氣，并未有任何出格的舉。“

虞華綺的眉心略微舒展，又問道：“聞擎哥哥那邊如何，一切可順利？”

青丫鬟見虞華綺臉蒼白，勸道：“現在還沒收到槐明那邊的消息，但主子素來深謀遠慮，足智多謀，此行必會順利的。您不必太擔心，先休息一會吧。”

虞華綺哪里睡得著？一閉眼，眼前就滿是不詳的畫面。

如此，直到旭日完全躍至高空，落下千萬縷的金，實在撐不住了，才小瞇片刻。

可惜，沒過多久，就因噩夢而驚醒。

虞華綺雖已睜開眼，卻仍沉浸在噩夢中。

心慌意，無意識地用力，將指甲嵌掌心，直到掌心被掐出了，才因刺痛，而逐漸回神。

青丫鬟正往博山爐添安神香，聽到床幔間的靜，立刻趕到虞華綺邊，輕聲道：“虞姑娘？”

虞華綺額間冒著細的冷汗，不安的問：“現在是怎麼個形？”

“回姑娘，榮王自立為帝，消息剛傳遍皇城，朝野外，還不知皇帝和懿王的生死，有猜測他們在火中跑了的，也有認為他們被榮王死的。此刻主子已調到二十萬兵馬，以救駕的名義，闖進皇城。”

青丫鬟說著，擰了溫熱的巾帕，給虞華綺拭虛汗。

虞華綺沒睡好，櫻白得毫無，“這麼說，聞擎哥哥已經在皇城了？”

青丫鬟點了點頭，“是的，半刻鐘前，這個消息剛傳進山莊。”

虞華綺困在這麼個地方，得到的消息總是滯后的，恨不能長出千里眼，順風耳，好親自看看聞擎面臨的境況。

就這麼熬著，每隔一個時辰，聽暗衛報告一次前方發生了何事。

直到黃昏時分。

虞華綺終于收到消息，榮王范秉兵敗，逃至旗文山，被當場誅殺。

喜得猝然從椅子上站起，卻因整日的滴水未進，眼前發黑，險些摔落在地，被青丫鬟攙扶住。

“虞姑娘，您快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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