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問。”程偃手就去抓客艙電話。

就在這時——

“哐——”

駕駛艙門被從里面狠狠撞開。

副駕駛員章晨跌跌撞撞沖了出來。

他臉上掛著一種近乎癲狂的笑。

程偃瞳孔驟，厲聲吼道：“章晨，你他媽瘋了？強氣流，飛機要失控，你出來干什麼？！”

章晨像沒聽見，反而張開雙臂，對著霍靳堯和程偃發出一陣歇斯底里的狂笑：“哈哈哈……控？還控個屁！系統，被老子廢了，誰也甭想活著下去。”

他吼得唾沫橫飛，每個字都帶著瘋狂。

“——！”程偃目眥裂，瞬間明白過來，“你是霍鎮濤的人？”

“哈哈，才想通？太遲了……”

霍靳堯本沒等章晨吼完，人已經從座椅上彈起，撲向駕駛室。

他手一探倒在地上的機長——

冰冷，沒氣了。

霍靳堯撲到控臺前，手指飛快地按、推拉……

程偃一邊死死扭住癲狂的章晨，一邊嘶聲問：“霍總，怎麼樣？”

“……”

霍靳堯面死寂。

程偃的心，瞬間涼。

章晨趁機一把推開他，抓起一個降落傘包就往上套。

況危急，也顧不上他了。

霍靳堯嘶吼，“開傘！”

程偃手忙腳地抓起另一套裝備，拉開傘環——

嗤啦——！

沒有預想中巨大的傘花，只有幾片破布似的碎片，無力地飄落。

程偃絕地看向霍靳堯。

霍靳堯也猛的拉開了自己的傘環。

回應他的，同樣只有幾片毫無用的碎布，在狂的氣流中瘋狂打轉。

降落傘……全被毀了。

而章晨，已經拉下傘環，帶著那詭異的狂笑，縱一躍！

“哈哈，你們就等著喂魚吧！”

下方，冰冷的海面像一張巨大的、貪婪的，正以恐怖的速度撲上來。

霍靳堯臉上，扯出一個近乎瘋狂的笑，猙獰又絕。

怪不得……那個項目刁難，原來是要他離開北城，好伺機而。

“程偃。”

“霍總！”程偃上前一步，聲音沉重。

“飛機墜落下去前跳海，還有一線活路。”

程偃臉慘白，“那霍總您……”

“別管我！”霍靳堯角扯了一下，帶著一種認命的慘淡。

他這條命，本該隨大哥一起去的……

可他還舍不得啊。

病重……這個世界上，再也沒人疼他的翹翹了。

霍靳堯一把抓起衛星電話，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

第一個電話——打給救援部門，報位置。

快一秒搜救，就多一渺茫的希。

第二個電話——撥給溫翹。

等待接通的“嘟……嘟……”聲，像鈍刀子割在心上。

一秒，兩秒……時間從未如此漫長。

接電話啊！

求你接電話！

霍靳堯的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攥住，幾乎無法呼吸。

已經很久不接他電話了……他怕極了這漫長的忙音。

不敢再耽誤。

他猛地切掉，飛快撥給程墨深。

.

壽宴現場，溫翹面無表，聲音冰冷的宣布，“開席。”

程墨深口袋里的手機震，他低頭一看，迅速接起，低了聲音：“霍靳堯，你什麼況？”

電話那頭，霍靳堯的聲音格外的沉，“幫我……多照顧。”

程墨深心頭劇震，瞬間白了，“你在哪？到底怎麼回事？”

“讓接電話……快！”霍靳堯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迫。

程墨深不敢有毫耽擱，沖到溫翹邊，急促地在耳邊說了句什麼。

溫翹眉頭蹙，但還是被他拉著快步走出喧鬧的宴會廳。

手機被程墨深塞到溫翹耳邊。

僵著，沒接，也沒躲開。

電話里傳來霍靳堯嘶啞的聲音：“溫翹……十七歲那年，對你一眼萬年……不是哄你。”

溫翹的呼吸似乎停滯了一瞬。

霍靳堯嚨哽住，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幾乎將他淹沒。

他想說對不起，對不起那些年的冷落，對不起因為沈安若，傷害了

……欠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可千言萬語堵在口，只剩一片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空白。

飛機像塊沉重的石頭，更快地向下砸。

程偃急得眼睛都紅了，死死盯著越來越近的海面。

那冰冷的海水仿佛下一秒就要吞沒舷窗。

霍靳堯閉了閉眼。

千言萬語堵在嚨口，最終只化作一片沉重的死寂。

他最想說的，終究沒能說出口。

電話那頭，溫翹的聲音冷得不帶一起伏：“說完了？”

這句話像刀子，狠狠捅進霍靳堯心窩。

他渾都涼了。

這些年對的冷漠，好像一瞬間都扎回到自已上。

飛機離海面更近了。

巨大的轟鳴聲和海浪的咆哮聲織在一起，震耳聾。

程偃再也等不了，用盡全力氣一把拽起霍靳堯，拖著他發瘋似的沖向敞開的艙門。

“霍總，走啊！”

狂風撕扯著他們。

霍靳堯被程偃拽著踉蹌向前，在被拉出艙門的前一秒，他對著那垂下的電話，用盡最后的力氣，嘶啞地吼了出來：

“溫翹——！”

你解了！

也好。

他們之間就是場死局。

不死一個，怕是永遠解不開。

只是可惜——

他再也不能守著了。

浪濤洶涌的海面，一架飛機斜著栽下來。

接著轟然一響，火球炸起，裹著黑煙直躥半空，撕裂了天空的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