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幸小徑盡頭就是一間屋子，江昭進去后，方才那個宮已經在里面候著了。

匆忙換過外衫，江昭便門路地通過暗道，朝養心殿走去。

養心殿空無一人，案前還擺了些點心。

等皇帝進屋時，江昭已經半臥在龍椅，放在桌前高高翹起，一旁還堆著擺放工整的奏折。

江昭手里將點心掰小份，往半空一拋，仰頭張，穩穩接住。

活一個紈绔子弟模樣。

齊聞淵看了有些心梗，他揮退了跟在后的老太監，在石臺前袍坐下，一手扶額。

皇后嫻靜溫婉，太子端方有禮，也不知道兒這子是像了誰。

訓斥阿昭的話齊聞淵說不出口，靜默良久，他才出聲。

“子如何？”

江昭里塞著點心，聲音有些嘟囔。

“不好。”

“哪不好？朕去找楊太醫來看看。”

說著齊聞淵便起招手讓老太監上前。

江昭適時開口打斷他的想法。

“阿昭不是這個意思。”

一只手在袖子里掏了掏，隨后找到一個白凈的件，往他的方向一丟。

齊聞淵接過，定睛一看，是他為阿昭扮做男子準備的件。

“……”

就連一旁的老太監見此也是沉默。

江昭自顧自地說著。

“這個太小了，阿昭要換個大鳥。”

用手比劃著，“要最大尺寸的。”

齊聞淵有些頭疼，他把這件丟給一旁的老太監。

“按照阿昭的要求去做。”

老太監連忙領命，“是。”

末了，他才繼續坐在石階上，猶豫幾番，才開口。

“阿昭，最多半年，朕會安排你離開，待國師落網，定當立即昭告天下…”

“阿昭不要。”

江昭半躺著，看不到皇帝的模樣。

“父皇，阿昭要去江南。”

齊聞淵頭滾，他妥協。

“去江南玩兩年也可，天家的公主，無需外嫁，待你回京后，找個婿，自當逍遙一生。”

江昭繼續搖了搖頭。

“阿昭不想回京，半年后，阿昭要和夏云去江南，父皇，阿昭是個傻子，會給皇家丟臉。”

齊聞淵聽不得“傻子”兩個字，他心生大怒。

“何人敢質疑！”

江昭垂了垂眸，起，臉淡淡的。

“父皇，阿昭不想當公主了。”

從前江昭對回到父母邊多有期待，但如今，更想遠離京城。

依照太子對的態度，江昭扯了扯角，兄妹不和，父母只會更難辦。

而且，真的好想回江南……

齊聞淵見兒這模樣，他頭滾，言又止，強迫自己看向別。

“這件事以后再說。”

一家四口分開多年，好不容易要撥云見日了，齊聞淵是怎麼也不愿意看到這樣的結局。

無論以后能補償多，從前的虧欠總是在他們一家人心中的尖刺。

不過年過四旬，兩鬢就已經有了不白發，齊聞淵枯坐在石階上，他低著頭，輕聲嘆氣。

“以后再說吧，阿昭。”

……

江昭不過待了半炷香便離開了。

先是通過暗道回到方才那個屋子，再推開門出去，不曾想，門口站著的正是晏為卿。

他似乎在尋什麼，找了很久。

江昭見狀，咧開笑得開懷，眉眼彎彎，“晏大人這是路過？”

晏為卿今日倒未被邀請參加宴席，不過作為太子老師，他倒是時常出皇宮。

他面偏寒，對江昭視而不見，轉便要離開。

江昭適時住他，拿出方才撿到的平安符，眉頭一挑。

“晏大人是在找這個嗎？”

晏為卿眉心蹙，當下便想手去拿。

“給我。”

不料江昭稍稍后退躲過，偏不給他。

“這是方才我撿著的，晏大人如何證明這是你的平安符？”

平安符不大，放在掌里小小的一只，這是當初江昭親手為晏為卿制，只盼他進京趕考一路平安。

江昭不懂紅，江母便一針一線的教，即使被扎得呲牙咧都沒放棄。

拿起平安符仔細瞧著，翻到背面，有歪歪扭扭的兩個小字——阿昭。

江昭當初制好平安符，看著自己十個指頭的針眼，越想越氣，于是便把自己的名字上，自己戴著，保自己平安。

只不過最后還是給了晏為卿罷了。

“這上面并未有晏大人的名字，倒是有我的。”

朝著晏為卿的方向揚了揚下。

晏為卿一緋朝服，頭戴烏紗帽，他薄閉，一言不發，整個人看起來端正極了。

他不多語，再次手。

“江昭，把它還給我。”

見他如此較真的模樣我，江昭扯了扯角。

“你留著它干嘛？”

不是都說了一刀兩斷。

晏為卿面臉冷肅，他對待外人時總是有一種不近人的冷漠。

“此乃舍弟所贈，與江爺無關。”

他說得認真，看著的雙目像是對待路邊的生人。

江昭睫羽了，不垂眸。

就在這時，清冽的冷香涌上心頭，晏為卿徑直上前，將平安符從手中奪過，一刻也沒停留，轉便要離開。

好似不愿與產生任何瓜葛。

江昭出聲住他。

“晏大人可喜歡江南？”

聞此，晏為卿腳步一頓，他并未回頭。

“江南是本故鄉，私心以為，那是極好的地方，可在旁人看來，哪比得京城繁華。”

他說完，便徑直離開。

江昭看著他的影消失在轉角，慢慢垂下眼，有些泄氣的蹲下，撿起一樹枝狠狠地著地面。

有點委屈，鼻子也酸酸的。

但又不知道怪誰。

這個守了十六年，誰也不能告訴，否則一旦暴，勢力日漸衰敗的國師便會借此由頭卷土重來。

所以沒錯，父皇母后也沒錯。

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負晏為卿，他厭惡自己，也沒錯。

一團郁氣結在心頭，江昭憋得難，抄起樹枝往地面狠狠去。

“都怪晏為卿！”

就在此時，一道影打在江昭上，抬頭去。

來人著白月僧袍，烏發被一素帶束起，隨著步伐輕揚，他面如玉琢，高的鼻梁下，薄淺淡，一雙眼睛清亮極了。

江昭曾見過這人幾面，他是國師自收養的小徒弟，一個帶發修行的小佛子，清岫。

江昭一見這人就來氣，討厭關于國師的一切。

“看什麼看？沒見過傻子哭嗎！”

與他冷清的貌不同，清岫單純到稱得上是不諳世事。

他見江昭如此，面糾結，甚至有些手足無措，悻悻地拿出帕子遞給江昭，聲音青。

“那傻子要淚嗎？”

江昭：“……”

沒接清岫的帕子，起后繞過他，徑直朝宴席走去。

“你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