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來得那批貨江昭極為滿意，剛傳出消息去，就早早有人來搶訂。

不同于從前滿是文字的話本，這批書以生香艷的圖畫為主。

畫風格也帶著西域獨有的特。

謝硯白面無表，將手中的圖冊按照類型分好，整整齊齊放書架。

江昭搬累了，于是隨意出一本，斜靠在一旁的書架上。

西域人斜倚胡床，著幾片薄紗，高的鼻梁下，朱銜著一顆葡萄，眼如。

形勁瘦的男子高眉深目，金發碧眼，角噙著笑，邁著步子朝胡床走去。

這還只是第一頁劇開始，江昭迫不及待往后翻了幾頁，畫冊嘩嘩作響，容沒讓失。

“西域果真開放大膽。”

江昭看得瞠目結舌，語氣中不自覺著欽佩。

“此書定能大賣。”

畫中的人不同于中原長相，面部骨骼更為突出，乍一看不習慣，細細品味后倒也別有一番風采。

不過還是更喜歡中原人的長相。

江昭翻開一頁，展開給謝硯白。

“謝硯白，你見過西域人嗎？他們真長這樣？紅藍綠的眼睛？”

謝硯白只看了一眼，就黑下臉來，繃了臉別過去。

“你自己看就自己看，翻開給我做什麼？”

江昭眼尖地瞅見他耳朵尖泛起薄紅。

“你什麼？”

謝硯白捧著書去另一個書架。

此等話題，應當是子更為怯，更是冒犯，因此他并不接話。

可惜江昭不覺得怯，跟在他后頭，揚著下炫耀。

“你比我小三歲，今年十六，我十六歲看話本就能面不改，”

謝硯白著圖冊的指尖泛白，冷笑連連。

“那您可真是見多識廣。”

江昭真以為他在夸。

“何止見多識廣，我可厲害了，我從前在村頭同孩比……”

話還沒說完，就被謝硯白手打住。

“不用再介紹你的功偉績了。”

他在明州府，已經不止一次聽江昭驕傲的講述自己從前在村頭，同孩比大小一事。

正因如此，謝硯白一開始將江昭當作一個傻子。

有錢的傻子。

江昭輕哼一聲，沒再繼續說，只當他是嫉妒。

……

當朝對子的束縛并不大，尋常閑來無事，子們便會尋一些樂趣，后出門游玩，或家中小聚，不推崇前朝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陋習。

各年齡段的子們湊在一起，就開始分自己近日來搶購來的佳作。

一來二去，人人都知曉，三年前關門的書鋪重新開張了。

江昭又同謝硯白忙碌整日，踏上回晏府的路上時，已經到了落幕時分。

書鋪生意好，若只靠與謝硯白，定然不夠，可要找到靠得住的人，也難。

黃昏的街頭行人稀疏，商販都收攤回家。

江昭慢慢吞吞走著，滿臉苦惱，甚至手敲了敲腦袋，這件事實在棘手。

一道戲謔的笑聲從不遠傳來。

“別敲了，再敲也是空的。”

江昭聞聲抬頭。

沈青詞著一襲暗紫織金長袍，廣袖垂落如流云，墨發并未束起，用一金簪挽在腦后，幾縷青垂在鬢間，脖頸間掛著一個嶄新的金財神，手上搖著一把折扇。

一雙狐貍眼微微上揚，看見江昭后下意識彎起，角上挑，似笑非笑地著。

“沈青詞！”

江昭驚呼，首先想到的是他的酒樓，迫不及待開口問他。

“你的聚膳坊也搬來了是不是？”

聚膳坊是沈青詞的最大的生意，他要回京城，既然會搬回來。

可著放的雙目，沈青詞眼尾上揚，突如其來起了惡趣味，想要捉弄于，于是搖頭否認。

“沒有。”

他搖著手中折扇，去看的反應。

江昭眼中的逐漸熄滅，失地“哦”了一聲，耷拉著肩膀，越過他回晏府。

沈青詞目跟隨的聲音，手中的折扇“啪”地一聲收起，跟在后。

“你不回宮？”

江昭忙碌一日，有氣無力道。

“住晏府。”

他的角的弧度平緩了些。

“果真是兄妹深。”

倒是方便了晏為卿下手。

“什麼兄妹啊！”

江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我同晏為卿半月后親！”

沈青詞角的弧度徹底消失，一張天生帶笑的臉驟然冷下來，隨后不聲地掩飾自己的緒。

“是嗎？怎麼不提前同我說一聲。”

江昭莫名其妙斜瞥他一眼。

“誰親，還通知債主的？”

更何況現在債都還清了。

沉思片刻，覺得話不能說得那麼死。

“其實也是該告訴你一聲，你可是大忙人，人不來就算了，禮可不能。”

沈青詞低低笑著。

“是啊，禮可不能。”

他記起在明州府時，撞見晏為卿眼中對著江昭占有，以及對他的警告。

被人發現心思了啊。

那有怎麼樣？江昭沒發現不就行了。

頂風作案，才有意思。

他臉上似笑非笑，眼底閃過一亮。

“等著我的大禮吧。”

他想到要送什麼，能讓江昭察覺不了，但又能很好的膈應晏為卿的“大禮。”

很期待晏為卿到時候的心境。

偶然遇見，在明州府也算是相，便同行走了一段路。

沈青詞聽聞江昭正打算幾日后同晏為卿去凈恩寺祈福。

他搖晃著手中折扇，鬢間的烏發一晃一晃，同江昭并肩走在京城街道上，抬頭著天邊金燦燦的夕。

“正巧，我這幾日也要去凈恩寺探個人，說不定還能遇上。”

要去凈恩寺探的人？

江昭纖眉皺起，側頭問他。

“是清岫嗎？”

算起來，也三年沒見清岫了，不過齊玄舟同寫過信，說清岫在凈恩寺過得很好。

沈青詞點頭應下。

“對，我每年給凈恩寺上萬兩香火錢，還得時常去看看，怕這傻子被人欺負了。”

江昭想想也是，當初是裝傻，清岫可是真摔壞了腦子。

“你記得給他帶幾糖葫蘆去。”

想想覺得不行。

“算了，還是我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