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恩寺后山深的竹林，建起了一個竹屋。

日過窗欞，灑在年素白的長袍上，給他周鍍了一層流的暈。

清岫垂眸拭著銅香爐，長睫投下影，一雙清澈的眼睛極為專注，將香爐拭得不見一灰塵后，才停下手，拿著帕子去擺著佛像的神臺。

佛像被他隨意丟在地上，將案前拭干凈后，又將佛像擺回去，去拭別。

他不厭其煩，幾縷碎發落在干凈的眉眼間，隨著作輕晃。

“嘭嘭嘭——”

門外傳來敲門聲。

清岫眼底升起疑，放下手中抹布，凈手后開門。

竹門打開，他見到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的人。

江昭懷里抱著一大包東西，見清岫薄翕，半晌不出聲，于是手張開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怎麼？不認識我了？”

一襲白襦，云鬢高挽，裝飾著幾只金銀打造的蝴蝶，日照耀下栩栩如生。

清岫垂眸，琥珀似的眼眸一瞬不瞬地著。

既不說話，也無作。

“真不認識我了？”

江昭有些泄氣，只當他是將自己忘了。

畢竟小時候摔壞了腦袋，只有七歲孩的靈智，三年不見，忘了也正常。

一大袋東西抱著有些重，本想讓清岫帶進屋，不料聽見他開口。

“你去哪了？”

年的聲音染上幾分控訴，著發的聲線。

江昭有些尷尬。

“我去明州府待了三年，東西很沉，你先讓我進去吧。”

清岫垂頭“嗯”，側讓開一條路。

江昭：“……”

以為清岫會幫搬來著。

或許是看見神復雜，清岫輕聲開口解釋。

“很重，我也搬不。”

江昭更加沉默了。

“……”

好吧，自己搬。

江昭咬咬牙，抬進屋后，將包袱放在桌上，開始翻找里面準備的零，并未注意后的清岫。

他委屈道。

“太子殿下不告訴我你在哪，他說我是傻子，知道了會到說，到時候壞了大事，沈公子也是如此。”

他安靜地攥擺，眼底泛紅，聲音著些許可憐。

“可是清岫很聽話，不會添麻煩。”

江昭回頭地安他。

“沒事，你不傻，他們才傻。”

見他依舊垂頭喪氣，于是替他抱不平。

“齊玄舟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清岫怔怔看著頭頂的蝴蝶，隨著作不斷晃，最后垂眸，輕輕“嗯”了一聲。

正巧被齊玄舟聽個正著。

他只聽見最后兩句話，只當是清岫在阿昭面前告自己狀，心中氣急，提著一個碩大的布袋，闖進竹屋。

“你同阿昭說什麼了？”

清岫聽見聲響，眼皮極快地掀起，隨后垂下，退至角落中，也不耷拉著肩膀，站姿拔如松柏，可著一種莫名的可憐。

好似被迫如此。

江昭了一眼覺不對，于是問齊玄舟。

“你欺負他了？”

清岫聞言，依舊站在角落不語。

齊玄舟將手中的布袋放置腳旁，手扶正頭頂的發冠，忙跟江昭解釋。

“我并未欺負他，只是教了他一些規矩，日后也能犯錯。”

規矩？

江昭更加疑。

“他都摔壞了腦子，學這個做什麼？在凈恩寺能遇到什麼大人不？”

這就涉及齊玄舟自己的謀劃，對阿昭著實難以啟齒。

他了鼻子，輕咳一聲。

“阿昭，他不是和尚，不能總待在凈恩寺。”

怕江昭不信，齊玄舟只能拿出證，他指了指自己腳邊的一個大袋。

“這都是給他帶的吃食，我三年來每兩個月都到凈恩寺看他一次，特地代過主持對他好些，我沒欺負他。”

江昭懷疑地收回視線，向角落里“守規矩”的清岫。

“真的？”

清岫站立著，形清瘦，舉手投足間不輸京城一眾簪纓世家的公子。

“太子殿下對清岫極為關照。”

再三確認清岫沒被欺負后，江昭才將此事拋在后腦。

齊玄舟主上前，幫整理布袋中的零，大大小小幾十樣，堆在一起雜無章。

清岫從頭到尾都站在角落中，目清澈見底，時不時向江昭，最后在齊玄舟的死亡注視下收回視線，繼續“守規矩”。

太子殿下教過他，在只有殿下和公主在時，他不能出聲打擾他們談，更不能仗著公主對自己的喜，擅自奪取公主殿下的注意。

太子殿下還說，他日后是要被作為通房召宮，伺候公主殿下的。

主持說，這養夫。

齊玄舟對清岫的竹屋極為悉，練的打開一旁的櫥柜，將里面空的幾個罐子填到一半，都是些干果甜食，還不忘告訴江昭。

“阿昭，不用給他帶這麼多吃食，凈恩寺有單獨的廚房給他做膳食，他之前零吃多了牙疼。”

江昭意外地朝清岫了一眼，拿著手上的糖葫蘆晃了晃。

“是嗎？那這糖葫蘆我自己吃。”

裹著冰糖的糖葫蘆被咬得嘎吱響。

清岫半耷拉著眼皮，頭頂仿佛有兩只貓耳焉了吧唧地垂下來。

糖葫蘆被吃了。

他有些失，突然不想給做養夫。

江昭沒察覺清岫的失落，嚼著糖葫蘆在竹屋里轉悠，打量著。

屋里很干凈，一灰塵都不見，唯有神臺上那尊佛像破損許多，上頭積滿了灰塵，無人拭，前面的香爐也無供奉的香火。

指了指佛像。

“你這麼對佛祖，心不誠啊。”

清岫半垂著眼皮，還站在角落里，日打在他上，面如玉琢，眉眼疏淡，像個不諳世事，不經凡塵的圣子。

他緩緩搖頭。

“我不信佛。”

這倒到江昭驚訝了，“你從前不是天天拜嘛。”

還向佛祖祈禱，想要一糖葫蘆。

清岫眨了兩下眼，結輕輕滾。

“可是三年前，我在青燈古佛下不眠不休，求了半月，還是聽見江公子你的死訊。”

從此他再也不信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