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為卿著江昭與齊玄舟挨著的模樣，眼底無波無瀾，慢條斯理平袖中不存在的褶皺。

“既然兩位殿下如此好學，那授課便繼續。”

江昭笑而不語，就靜靜看著他裝。

文華殿一片寂靜，通明燭火搖曳不斷。

晏為卿指尖劃過泛黃的書頁，淡然開口。

“太子殿下昨日課業不佳，今日便再講授一遍《兵法》。”

江昭開口打住。

“他昨日課業是什麼？”

晏為卿輕瞥一眼，如實道來。

“若敵軍十倍于我軍，困守孤城，援軍五日方能抵達，為將領當如何破局？”

江昭思索片刻，湊近齊玄舟，扯了扯他的袖擺。

“你怎麼寫的？”

齊玄舟如玉的臉漲紅，磕磕回話。

“我…我認為…需平定軍心，在城外嚴防死守，固守待援。”

江昭倒吸一口涼氣，臉上出現一皸裂。

即便不曾到過邊疆，也知曉漠北糧草缺，所囤積之撐不過三日。

一掌呼在齊玄舟頭上。

“你可真是個呆子。”

江昭懷疑在娘胎里時，可能一腳蹬壞了齊玄舟的腦子。

止不住地搖頭，好一會，才面向晏為卿，嗓音清亮開口。

“敵軍勢大，若一味防守，定當引得敵軍懷疑，知曉我軍不足后一舉攻破城池，如此，我軍必敗。”

清澈的眸子流轉，靈過人。

“我認為，不若假意投降，派出能言善辯之士攜珍寶請降，提出愿割讓偏遠空城等條件求和，只為拖延時間，同時暗中釋放城糧草充足，兵馬敵軍僅數千的假消息，令敵方心生顧慮，不敢貿然來犯。”

“趁敵軍放松警惕之時，抓加固城防，囤積糧草水源，撐過五日，援軍即可到來。”

朝著晏為卿再次揚起下，滿臉得意。

“駙馬認為此計策如何？”

晏為卿劃過書頁的指尖驟然停滯，眼底閃過一不易察覺的訝異，清雋的臉上依舊不為所。

“公主殿下的計策，自然是極好。”

江昭瞇起眼睛。

“比駙馬的計策還要好嗎？既然如此，不若駙馬告假回府休息幾日，兄長便由我親自教習，駙馬在府上料理家事即可，駙馬待如何？”

他喊一聲“公主殿下”，就用四個“駙馬”回敬他。

齊玄舟原本還沉浸在江昭的回答中，張大說不出話來，現下聽見如此話語，連忙輕扯袖。

“阿昭，太傅是師長，不得無禮。”

江昭不理會他，理所當然道。

“他本就是我的駙馬，在家相妻教子，料理家事，這是他的本分？”

齊玄舟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

“可…可是…這是太傅…”

江昭把案前翻開的那冊《兵法》丟給他。

“你說到底還是閱歷太，整日待在宮中能知道什麼？沒事多出去逛逛，別老看書，書看多了會變蠢。”

要起帶晏為卿回府。

“此無需駙馬，你跟我回府。”

這七天婚假，他一天也不能休！

擺寬大略長，江昭起匆忙，才走兩步路就踩到角，眼看著便要臉著地摔個結實。

急之下，一雙手迅速上前，托住腰，江昭跌進一個清冽的懷抱，鼻尖是悉的冷香，心間微。

冷香轉瞬即逝，晏為卿將扶住后又立即松手。

頭頂傳來淡然的聲線。

“站穩。”

江昭手扶在案邊，下意識朝他去，晏為卿已退至五步之外，大有一副男授不親的架勢。

氣不打一來。

好、好、好。

躲著是吧！

江昭冷笑連連，在心底直道三個“好”，冰冷的目對著他。

頂著死亡視線，晏為卿面平靜。

“公主殿下所言不假，臣這就回府。”

江昭要被他這副人淡如的模樣氣炸了，明明自己故意躲著，還佯裝無事發生的模樣，置事外看著鬧騰。

齊玄舟在絆倒時便迅速起上前扶住，神張。

“阿昭，你怎麼樣了？”

胳膊被他握在手里，江昭死死瞪著晏為卿，一時忘記推開。

晏為卿輕瞥了一眼兩兄妹“和睦”的場面，并未出聲，行禮作揖后便徑直離開。

徒留兩人在文華殿。

齊玄舟再三確認江昭無礙，才長舒一口氣，放下心來，繼而苦口婆心地開口。

“晏太傅為人正直，在阿昭你摔倒時出手相助，又及時離開，注重男大防，阿昭，我們應當敬重太傅，況且你們只是假親…”

話還沒說完，就被江昭狠狠踩了腳背，大力碾過。

劇痛來襲，他下意識俯抬腳，齜牙咧。

耳邊再傳來怒吼。

“你才是假親呢！”

齊玄舟整個人狼狽至極，單腳站立，扶著案邊一跳一跳的，又被沖著腦袋吼了一句，腦袋疼得嗡嗡響，甚至沒聽清說什麼。

旁掠過一陣風。

他連忙朝著江昭離開的背影艱難出手。

“阿昭…”

……

江昭怒氣沖沖地出去，一問才知，晏為卿早就走了。

只可惜他步子再快，也比不上江昭一路小跑。

文華殿位于東宮，丫鬟太監寥寥無幾，去宮門路上，途經一個不大不小的后花園。

園中一彎清澈湖水，宛如鏡面，倒映著藍天白云，湖畔旁怪石嶙峋，堆疊錯落有致的假山。

晏為卿走在蜿蜒的石子小徑，緋紅隨風而，獵獵作響。

“晏為卿，你給我站住！”

江昭跑了一路，才追上他，氣吁吁地俯，雙手撐在膝上，前劇烈起伏，不知是氣得還是累得。

“你走這麼快做什麼？”

晏為卿聽話停下腳步，淡然轉。

“殿下有何吩咐？”

他一口一個“殿下”，語氣疏離得很。

江昭氣不過，幾步上前拽起他襟，將人拉進假山后。

晏為卿不避不退，任由自己被抵在嶙峋的假山壁，別過臉去。

像一個被強權迫的弱子。

江昭“呵呵”冷笑。

雙手環繞在他脖頸，整個人近，閉上眼，踮起腳尖，小撅得老高。

“你親我一口。”

晏為卿面依舊平靜，垂眸著撅起的，聽話地低頭，落下一個輕吻，又很快離開。

而后再無作。

江昭等了半晌，就等到這個，不可置信地睜眼。

“我都撅這麼高了，你就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