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睜眼時，嚨干啞，渾酸，更要命的是頭痛，一一的襲來，讓痛苦出聲。

“晏為卿…你在哪？”

太久不曾睜眼，刺目強讓一陣頭暈目眩，只能雙目閉，突然有一道影靠近，將扶著坐起。

“阿昭，你怎麼了？”

齊玄舟焦急詢問，抱著水壺上前將扶住，見瓣干得開裂，連忙用皸裂糙的手，笨拙地擰開塞子，將水壺遞在邊。

“阿昭，喝點水，藥很快熬好了，喝了藥頭就不痛了好不好？”

水壺里的水被喂下大半，他看著，下意識咽了咽唾沫，還是在江昭喝完水后，狠心將水壺塞住。

他日夜做工，只能換來這麼些水，自己若是喝了，阿昭喝什麼？

江昭喝完水，重重咳嗽幾下，才稍稍緩過神來。

嗓音嘶啞，眼中盡是迷茫。

“這是哪？”

環顧四周，這間屋子狹小破爛，墻壁斑駁，屋頂，比村里的柴房還不如。

不過被收拾得整齊，并不雜，床榻不遠，還攤著一張毯氈。

齊玄舟將水壺放在木桌上，端起一旁熬好的藥，練地坐在榻邊，喂給喝。

“阿昭，喝藥。”

江昭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人灌了一碗烏黑的藥，被苦到滿臉扭曲，直到齊玄舟打開水壺，讓喝了口水，才緩解了些。

“阿昭，你裝壞了腦袋，病了七日，這是關隘旁的客棧，我們在北庭故城百里之外，等你病好些，我努力做工，多還些水，我們就朝東去。”

齊玄舟說著，就要讓重新躺下。

小榻是由幾塊木板隨意搭建而，隨意一，就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江昭愈發不解。

做工？

做什麼工？

誰做工？

齊玄舟嗎？

江昭察覺不對勁，將他一把推開，上下打量一番齊玄舟，膛劇烈起伏。

氣涌上心頭，止不住地咳嗽。

“你這是做什麼去了？”

齊玄舟烏發被隨意用布條束起，俊臉被曬得糙黝黑，滿眼紅，薄干裂起皮，滲出來，上還穿著出城時那件布麻，已經破破爛爛，甚至不能稱作一件裳。

最為嚴重的是那雙手，從前只因提筆過多而留下薄繭，而今一雙手皸裂開來，十指被磨破了皮，痂痕麻麻，極為可怖。

他慌慌張張要來安，卻被一把推開。

江昭紅著眼眶，咳嗽聲撕心裂肺。

“我這才病了七日，你就被人欺負這樣？！”

齊玄舟垂著頭上前，不敢多說話，只能一個勁得給拍背。

“阿昭…我沒有被欺負。”

“只是銀子用完了，包袱里的糧水也沒了，你渾滾燙，高燒不退，北庭故城被匈奴圍住，我們無可去，是客棧掌柜好心收留我們的。”

他面對江昭的指責，有些惶惶不安。

“掌柜說，只要我好好干，就給我們住的地方，還給水，給你請大夫，抓藥。”

在荒涼的漠北，他從前學的四書五經，禮教賢能沒半點用，甚至連一壺水都換不回來。

見江昭醒來，齊玄舟似乎頗為喜悅。

“阿昭，你喝了藥，現在就好了。”

“他讓你做什麼了？”

江昭別過臉去，下哽咽。

“這才幾日，怎麼就這樣了？”

齊玄舟以為是不想見自己，失垂眸，掰著手指數著。

“天亮要走三里路，去砍一日的柴火，回到客棧后，將桌椅干凈，還有地板，然后去廚房幫忙，端菜倒茶，午后要洗碗，整理廂房，到夜里子時，就能休息了。”

“掌柜每日給我一壺水，一張馕，有這間屋子，還了大夫給阿昭治病。”

齊玄舟了，將水壺放在木桌上。

“阿昭，你若是了，就喝水。”

“我…我要先出去了。”

書上曾說，心境愉悅利于養病，阿昭既不愿見他，那還是早些出去好。

齊玄舟剛打算起，就發現袖被人拉著。

江昭一雙眼睛通紅，死死咬著牙，沒讓眼淚落下。

“除此之外，北庭故城到關隘足足百里路，我們去時做馬車用了一日，你是如何帶我走出戈壁的？”

著他狼狽疲倦的模樣，江昭終究是沒忍住，淚水順著臉頰落，止都止不住。

一哭，齊玄舟就慌了神，手足無措的想去給淚，可又顧忌著自己上臟，不敢上前。

只能吶吶出聲。

“阿昭，別哭，別哭。”

他連忙將實如數告知。

“匈奴走后，我先清醒，于是便背著你朝東邊走去，還記得嗎？我們行軍時，又在戈壁上留下標記，我順著標記走，兩日便到了關隘。”

“我們上有水有糧食，一點也不累！”

生怕江昭不信，齊玄舟站起來，轉了一圈給看。

“你看，我的好好的。”

只是消瘦的軀和疲憊的神，顯得并沒有什麼說服力。

足足百里路，還是在烈日下的漠北，日夜京城，帶著包袱還背著一個人，想要逃出生天，哪有這麼容易。

兩日兩夜，五指被滾燙的沙礫磨破，鮮直流，齊玄舟背著江昭，力不支倒在地上，緩慢前行，爬出了一無際的戈壁。

隨而來的便是妹妹高燒不止，他無分文，只能以抵債，沒日沒夜的做工，換取微薄的收和糧水。

不過阿昭病好了，一切都好起來了。

齊玄舟雙眼滿布，卻依舊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