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語婳強裝鎮定：“我騙你什麼了？”

顧瑾衡突然靠近，問：“我在暹國昏迷的時候，你在哪里？”

死鴨子：“我在自己家。”

他詐：“金珠已經什麼都代了。”

陸語婳頓時泄了氣，只能著頭皮說：“不管怎麼說，你也是為了保護我傷的，而且你去暹國，也是為了救我朋友。”

“你了這麼重的傷，我們兩個要是都跑了，就太不夠義氣了。這份，我是替金珠還的。”

顧瑾衡對的長篇大論沒興趣，只是笑：“所以，我不是在做夢，你真的在我邊。”

這個事實掃去了他心頭積多日的霾，讓他到無比愉悅，甚至連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變得香甜。

是的，那天陸語婳留在了暹國，陪在了顧瑾衡邊。

原本是要立刻離開的，可最終，放不下他。

坐在病床邊，整夜未眠，目一刻不曾離開他蒼白的臉。

看著他靜靜躺著，脆弱不堪的模樣，心里一陣陣發疼。

直到他的各項指標終于穩定，才離開。

知道自己不能留下，不然等他醒來，怕又會牽扯不清。

臨走前，特地叮囑頭大叔，不要自己留下的事。

顧瑾衡臉上的笑意藏不住：“你明明在乎我，為什麼要裝作對我漠不關心的樣子？”

“我沒有在乎你，我說了，我是替金珠還人。”

“好好好，你說得都對。”

他顯然不信。

事實上，陸語婳并不愿意去回想當時的場景。

但那些畫面卻總是強制地在腦中一遍遍回放。

總是看到，他渾是，將死死護在懷里的樣子。

直到現在，都還會突然恍惚，覺得又聞到了那刺鼻的腥味，甚至錯覺出他洇在面頰的溫度。

記得那一刻自己的心。

害怕得要命——怕他死，怕他再也醒不過來。

直到那天，他活蹦跳地站在家門口，才終于放下了在心頭的石頭。

可同時，恐懼也再次涌上來——對自己心的恐懼。

所以，想逃離。

“喂，你怎麼不說話了？”顧瑾衡語氣含笑。

陸語婳冷著臉：“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他嘆氣：“你現在真的越來越難懂了。為什麼總是對我忽冷忽熱的？”

“我什麼時候對你熱了？”

顧瑾衡一愣，想了想，確實。

好像也就是不把他當空氣了而已。

從車底挪到了車外，依然不配待車里。

可他就是不死心。

“你明明心里還有我，”他語氣篤定，“那天我去救你的時候，我能覺到。”

“你別自作多了。那天來救我的人換盧克，我也是一樣的反應。”

顧瑾衡氣笑：“你覺得我看上去很像傻子嗎？一次次被你騙還會信你說的鬼話？”

陸語婳也不跟他客氣：“你不就是個傻子嗎？以前拼命維護高惜月那個蛇蝎心腸的人，現在又為了救已經不你的前妻，連命和尊嚴都不顧了。”

“不你的前妻”這幾個字，像刀子一樣切割著他的神經。

他僵在原地，臉上原本那幾分調侃笑意，頃刻間散去。

“語婳，”他聲音有了裂痕，“你就非要說這些我心窩子的話嗎？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心是石頭做的，不管你怎麼踐踏，怎麼傷害，都不會痛？”

說完這句話，他忽然覺得一陣無力從骨子里涌上來。

好像自己被困在一個無的深淵中。

每一次看到的亮，都不是希，而是假象。

以為終于可以跟關系更進一步了，下一秒，又退回到了原點。

陸語婳被他的質問刺痛，眼中浮起幾分怨意：“我從沒想過要踐踏你的心。”

“那你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顧瑾衡近一步，聲音里著不甘。

陸語婳一沖，話口而出：

“因為我不想再跟你牽扯不清，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傷，不值得，也沒有意義！”

克制許久的緒終于沖破了腔，不住地發出來。

“是，我曾經確實質疑你的所作所為，現在我能理解了。”深吸一口氣，“但我們……不可能再在一起。”

這下到顧瑾衡無法理解了。

“為什麼？以前那樣不堪的我，你都肯一次次原諒，為什麼現在誤會都解除了，我也在改了，你反而不肯再給我機會了？”

他聲音低啞，眼底苦。

陸語婳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因為也不知道答案。

只知道，自己很排斥顧瑾衡的靠近。

不是出于厭惡，也不是出于恨，而是一種對自己的本能保護。

因為清楚，這個男人太危險。

必須跟他保持距離，這樣才能避免被他再次傷害。

“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我以前一次次給你機會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改呢？那時但凡你抓住一次機會，我們都不會走到離婚這一步。”

心里很難，沉重的涌上心頭，像是要堵住嚨一樣。

“你為我做的這些事，如果換作以前，我會很開心。可是現在……我只覺得是負擔。”

“你不用覺得是負擔，這些都是我欠你的。你可以心安理得地接。”

“可我不想接！”陸語婳猛地提高音量，“我們為什麼就不能像其他夫妻那樣，好聚好散呢？為什麼一定要像現在這樣，總是牽扯不清，沒完沒了？”

再也無法忍，終于向他吼出了連日來積的郁悶，眼淚下臉頰。

顧瑾衡靜靜看著，卻說不出話來。

“你知不知道？跟你結婚的這三年，對我來說就像一場噩夢。我一直都在大喜大悲兩種極端緒中搖擺。每一次你向我示好，我都害怕你接下來會讓我失。”

越說越難，越說越激：“我痛恨高惜月和雷亞司，可是為了留在你邊，我一直都在忍讓，但憑什麼永遠都是什麼都沒做錯的我在讓步？而你們三個犯了錯的人卻可以心安理得地活得輕松自在？”

“語婳……我……”顧瑾衡艱難開口，但接下來，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離婚后第一次，說出了自己一直逃避的心聲。

“我想恨你，可是為什麼就對你恨不起來呢？你這個人明明這麼可恨，這麼惡劣，這麼無恥！”

“我想著離婚了，我的噩夢也能結束了。”

陸語婳的淚水浸了小巧致的臉龐。

“可是你一直在強勢介我的生活，拉扯著我的緒。我很努力地想擺你，但你總有辦法讓我擺不了……不是人債就是苦計。”

陸語婳在這個男人面前傾訴著心的不安和慌。

害怕自己那層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保護殼會被打破。

“我討厭這樣的自己，我討厭這種對你心，被你牽著鼻子走的覺。”

顧瑾衡沒說話，他的手輕輕上的臉頰。

作溫得近乎虔誠，指腹拭去臉上的淚水。

沒有避開，那悉的落在臉上，就像發了什麼開關，陸語婳的眼淚反而流得更兇。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將陸語婳抱懷中，一遍又一遍地說著：“語婳，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可這次卻沒讓他如愿。

用力推開了他，后退一步，語氣決絕：“我不可能再回到你邊……”

“不計前嫌，已經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淚水模糊了的視線，看不清顧瑾衡臉上的表。

但這樣更好。不必看清，也不想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