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陸語婳神恍惚,一副搖搖墜的樣子,金珠徹底坐不住了,果斷把顧瑾衡了過來。
沒過多久,門鈴響起。
門外的男人頭發凌,襯衫松松垮垮地搭在西外,腳上還穿著質地高級的拖鞋,顯然是匆匆忙忙過來的。
金珠連忙把他迎進來,低聲音道:“今天從福利院回來以后就變這樣了。問發生了什麼事,也不說。”
顧瑾衡點了點頭,快步走到沙發邊,蹲下,看著蜷坐在那里的陸語婳。
他的聲音比平時更溫:“語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陸語婳抬眼看著他,了,不知道該不該對他說。
說了,又欠他一個人;不說,又不知道該找誰幫忙。
顧瑾衡看出了眼里的掙扎,輕輕握住的手,那手冰涼得嚇人。
他緩緩說道:“你不用有心理負擔,我不需要你的回報。任何事,只要我能幫得上的,我一定會幫你。”
陸語婳著他,終于下定了決心。
眼神里不再是茫然與遲疑,而是被憤怒與痛苦抑出的清醒。
緩緩攤開掌心。
掌心中央,是那枚幣——一枚一歐元幣。
“這是我送給爸爸的幸運幣。他一直隨帶著,從不離。”
三年多前,陸亦被綁架,消息一度封鎖得嚴。
綁匪開口就是八千萬贖金,威脅若報警,就撕票。
那時,陸語婳正在法國,沒有人通知,得知這件事時,已經是陸亦出殯前一天。
連夜趕回國,送了爸爸最后一程。
他們說,不通知,是怕節外生枝。
后來才知道,負責贖金的是的二叔陸橋和堂哥陸期酒。
他們說,按照綁匪的指示把贖金放在了指定地點,然后趕去接人。
可是到了地方卻發現那里早已人去樓空,陸亦不見蹤影。
幾天之后,陸亦的尸在荒郊野外被發現。
頭部遭重擊致死,面目全非。
警方稱,陸亦極可能在被綁期間看到了綁匪的真實面目,被滅口了。
而那些綁匪,從那之后便像人間蒸發了一樣,警方懷疑他們早已渡離境。
“二叔跟陸期酒都說沒有接到爸爸,但這枚幣卻出現在了他們那天去接他的車上。”
陸語婳低頭凝視著掌心的幣,聲音幾不可聞:“我不相信這是巧合。”
幾年來,這枚幣竟一直躺在那輛車里,從未被發現,就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一般。
金珠盯著那枚歐元幣看了又看,沉默了片刻,才猶豫開口:
“你確定嗎?畢竟歐元幣千上萬。”
陸語婳眼神卻異常堅定:“希臘的歐元幣相對來說是數,同樣的國家,同樣的年份,同樣的一歐元,出現在陸家的這輛車上,太巧合了!”
“可問題是,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他們也可以解釋這是別人掉的。你沒辦法證明,這就是你送你爸爸的那一枚……他們能找的借口太多了。哪怕報警,最后也很難查到什麼。”
陸語婳也知道,這枚幣定不了任何人的罪。
它的作用,僅僅是讓知道了爸爸當年的死并非意外。
以及,陸橋和陸期酒撒了謊。
客廳陷短暫的沉默,連約克夏也安靜地窩在一旁,仿佛知到了氣氛的異樣。
顧瑾衡終于開口:“這枚幣……會不會是你爸爸之前就落在那輛車上的?”
“不可能!”陸語婳聲音突然拔高,緒激:“如果他把這枚幣丟了,他一定會告訴我,讓我再送一枚給他的。他沒有說,那一定是他丟了這枚幣的時候,已經……無法開口說話了。”
那一瞬間,的緒幾乎要崩潰,眼睛通紅,指甲死死地嵌進掌心。
顧瑾衡見狀,趕輕拍的背,聲安。
陸語婳的怒意終于噴涌而出:“一定是二叔的手。我以前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但如果是他和陸期酒策劃了一切,那后來他們的所作所為就都說得通了。”
著氣,像是在把藏在心底最深的惡意挖掘出來:“先殺人,再奪家產,然后把我到絕境,如果三年前我沒有嫁給你,那我現在也是墳頭長草了。”
顧瑾衡握了的手:“語婳,你放心,我會幫你查。如果真的是他們殺了你爸爸,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陸語婳歪頭看著他,眼神忽然變得瘋狂。
“三年了,真的能找到證據嗎?如果找不到證據,我可以買兇殺了他們嗎?”
一句話,直接把金珠和顧瑾衡都干沉默了。
顧瑾衡反應過來后,立刻低斥:“你在胡說什麼?”
他神嚴肅,聲音卻溫和而堅定:“語婳,如果你二叔真的做過,我一定會找到證據。但你一定要冷靜,不能來,明白嗎?”
“你讓我怎麼冷靜?”陸語婳聲音發,眼里滿是痛恨與不甘,“殺我爸爸的兇手現在揮霍著祖業,著本該屬于我們的一切。而陸海倫,很快就要為顧家兒媳,有了顧家撐腰,到時候我還拿什麼跟他們斗?”
顧瑾衡捧住陸語婳的臉,神認真:“有我在,我一定會幫你的,你相信我。”
陸語婳盯著他看了很久,問了句:“我還能相信你嗎?”
這話直接扎進了顧瑾衡的心口。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過去他給的傷害太深太重,連他自己都不敢奢能再次得到的信任。
此刻,就算他發誓,他承諾,就真的會信嗎?
最后,他只能苦笑著回了一句:“你現在也只能相信我了,不是嗎?”
-
靜心善堂建在市郊一安靜的小山坡上,青瓦白墻,古樹環繞,仿佛能洗凈塵世的一切喧囂與紛擾。
陸語婳遠遠就看到陸老太太坐在花廊下,手中拿著念珠,目卻投向遠方,不知神游到了哪里。
自從陸亦死后,老太太就離開了陸家,在這里長年吃齋念佛。
的頭發已經全白了,形比幾年前更加佝僂,背影在下顯得格外寂寥。
陸語婳輕聲了一句“”。
“語婳啊,最近還好嗎?”老人轉過頭來,牽住陸語婳的手,聲音溫卻帶著一點悵然,“也有一陣子沒見你了。”
陸語婳笑笑,走到邊坐下,過枝葉灑落在兩人上,暖洋洋的。
“還是老樣子。我……再過兩個月要出國了,之后可能很久都不能來看你了。”
老太太聞言只是輕輕拍了拍的手:“可以照顧自己的。你也要好好保重。”
兩人靜默片刻,風吹過,香氣襲人,卻有一種約的哀愁在空氣中彌漫。
陸語婳看著不遠的古樹,低聲問:“陸海倫……要訂婚了,的訂婚宴你會去嗎?”
老太太臉上的笑容立刻退去,目冷了幾分:“我不好,不去了。”
陸語婳垂下眼睫,假裝若無其事:“,我前幾天夢見爸爸了。他跟我說……他是被人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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