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嬤嬤并不意外，早就明白，當時李繕廢多大勁，甚至包括算計這場婚事，才把主母錢夫人弄出來。

用新竹的話說，千辛萬苦出來，傻子才會回去。

只是，謝姝和盧夫人吵架了，二人同住顧樓，但好幾天沒有說話，王嬤嬤幾次和鄭嬤嬤說謝姝如此大的子，竟這般不敬不孝母親。

可二人是為何爭執，王嬤嬤也沒頭緒。

那日的會面，就像一個飄在水面的空皮囊，按下去，卻又浮上來，令人心中起起伏伏，焉能不在意。

錢夫人是第一個忍不住的，立刻知會李阿嬸去問那日的護衛。

李阿嬸挎了一籃子香噴噴的熱蒸蛋，一一分給護衛們，護衛們吃得極勤，但一問到那日的事，就支支吾吾的，恨不得把蛋重新生出來，還給李阿嬸。

他們守口如瓶，讓錢夫人和李阿嬸白白倒了不好吃的。

無法，兩人也放棄了，錢夫人嘀咕：“差點忘了，那些都是貍郎最信賴的人，嚴得和鋸葫蘆沒差。估計只有他問，他們才會回答了。”

錢夫人才說到李繕，屋外，婢子一路小跑回來，還險些撞到了另一個婢子，李阿嬸：“冒冒失失做甚？”

婢子忙說：“是將軍回來了！”

錢夫人和李阿嬸對了個眼神，這什麼？說曹，曹就到了！

也沒聽說冀州徹底安定了，更沒人能料到他會這時候回來，錢夫人想先和他商議這件事，問：“他是不是過來了？”

婢子：“沒有，直往西府去了。”

……

申時，應是日最盛的時候，不過天上淡淡的日，又被烏云重重擋住，黑的，似乎又要落雪了。

屋中有些暗，鄭嬤嬤眼睛沒那麼好，讓新竹點了個燈，就著燈針線。

窈窈素白的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理著線團。

鄭嬤嬤：“夫人，這線可以了。”

窈窈沒留神，還在弄著線，鄭嬤嬤又說了一句話，方回過神，笑了一下，說到：“我是在想，五堂叔會順利南下麼。”

不是關心謝翡，李府終究因為謝翡一石激起千層浪，雖然現在看起來還平靜，只是謝翡的目的沒這麼簡單。

如今，卻聽說他匆匆南下，分明沒到目的，令想不明白。

鄭嬤嬤放下繡棚，對窈窈道：“難。有道是，上船容易下船難。”

不止是謝翡，謝家如今也是這況。

他們走上一條不歸路，對抗李繕，公然放棄嫁給李繕的二兒，毫不畏若李繕遷怒，窈窈會有什麼下場。

鄭嬤嬤不是不生氣，只是，每每看著窈窈漂亮且寧靜的眼眸，的怒火，便不由被平。

只得慶幸，窈窈通而溫和，不曾自怨自艾，再大的風浪，也會坐下來，歇一口氣，再思考如何應對。

不過，謝姝和是截然相反的，鄭嬤嬤也能理解與盧夫人鬧了。

窈窈正和鄭嬤嬤說著閨房話，外頭木蘭驚訝地“啊”了聲，不過很快噤聲了，鄭嬤嬤皺眉：“怎麼了？”

擋風的云起走紋氈，被一只大手掀起，攜一清清淺淺的風雪而來，窈窈若有所，抬眸，當即呆在原地。

李繕站在門口，盯著。

許是趕路著急，他一甲胄還沒換下，濃的劍眉眉梢，甚至有些冰棱子，但是那眼底卻比任何手爐，炭爐還要火熱，輕易蒸發一切寒氣。

窈窈忍著沒有眼睛，驚異地看著他：“夫、夫君？”

沒聽說他要回來呀。

李繕進門，雙手把氈掩好攔住冷氣，他摘下兜鍪甲，做著這一切，他的目沒有離開過窈窈一瞬。

窈窈剛下了榻趿拉著鞋，李繕已經走到旁，他雙手握住薄削圓潤的肩膀，仔仔細細地看著：“你沒走。”

窈窈：“什麼？”

聰穎如，立時就想到謝翡要南下這件事，微微揚了揚角，補了一句：“是，我不會走的。”

直到這一刻，李繕這幾日縈繞在心頭的烏云，倏地散開了，日落在他的心海上，洶涌而澎湃。

即使他信不會拋下他離去，可是本能的，還是想要親眼確認，讓一丁點離開的可能都不存在。

李繕方才記起得解釋一下，把懷里皺的信給窈窈，道：“有人來報信，說是你已經走了，我這才回來的。”

窈窈展信一看：“這并不是我寫的，夫君可知謝五進并州？許是他的挑撥之計。”

李繕：“我知道。”

窈窈看著面前的男人，他的目不錯地盯著自己，好似怕看了一會兒，突的頭有點堵塞，微微垂下眼睫，道：“謝夫君信我。”

李繕道：“說什麼謝。”

他雙手挪到面頰，輕輕著，眼底輕輕閃爍。

窈窈面不熱了起來，目一轉，鄭嬤嬤還站在角落，剛剛鄭嬤嬤想借機離開，可李繕卻把門和氈簾都捂得死死的，讓錯失了機會。

他好像沒發現屋還有一人。

窈窈難為起來，輕握住他的手：“嬤嬤還在

呢。”

李繕回過頭，鄭嬤嬤忙也行了一禮，又道：“侯爺可要吃茶？”

李繕：“去煮吧。”

鄭嬤嬤忙也趁這個機會出去了，氈簾和門被打開，屋外涌進涼意，也讓李繕冷靜些許，他對窈窈道：“謝翡行挑撥之事，又是蕭家的走狗，我對他以凌遲三千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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