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仪宫内烛火通明。金丝楠木圆桌上摆满珍馐味，众人围坐其间，言笑晏晏。

怡和公主乌溜溜的眼珠在萧珩和沈知楠之间来回打转——那位素来冷若冰霜的二皇兄，此刻在为二嫂嫂布菜，还将鱼刺一挑净才放碗中。更稀奇的是，二皇兄的目几乎没离开过二嫂，连父皇说话时都心不在焉。

"澜姐姐，"怡和凑到楚明澜耳边，小手掩着，"今日的二哥和二嫂嫂怎么怪怪的？那还是我二哥吗？我都快不认得了！"

楚明澜抿轻笑，低头小声道："你二哥啊，这是彻底开窍了。"瞥了眼正为沈知楠盛汤的萧珩，压低声音，"可别当着他俩的面说，你二嫂脸皮薄，至于你二哥容易恼怒。"

怡和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回子乖乖饭，却还是忍不住瞄——二哥给二嫂夹菜时，二嫂低头喝汤时，二哥的目得能滴出水来。这哪还是那个平时沉默寡言的二哥？

"楠儿，尝尝这个。"萧珩将一块剔了骨的鹅脯放沈知楠碟中，声音温得让皇帝都侧目。

"谢...谢谢琰之。"沈知楠声如蚊呐，耳尖红得几乎明。这个新称呼让在座众人齐齐一顿。

"咳咳！"皇帝被酒呛到，指着小儿子，"知楠你、你刚才他什么？"

萧珩面不改，又夹了一筷清炒时蔬给沈知楠："楠儿的称呼有何不妥吗？"

皇帝瞪大眼睛看向皇后，却见爱妻含笑摇头，示意他别多管。倒是怡和公主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被萧珩冷冷一扫，连忙埋头饭，肩膀却抖得厉害。

席间烛火摇曳，将众人影投在墙上。沈知楠低头用膳，发间鸾枝玉簪随着动作轻晃，在灯下流转着莹润的泽。萧珩的目追着那抹流，冷峻的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温。

楚明澜与萧景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太子妃悄悄在桌下握了握夫君的手。

晚膳毕，四人齐齐起向帝后拜别。怡和站在皇后侧，眼地着兄嫂们，小脸上写满不舍："二哥、二嫂嫂，还有太子哥哥和澜姐姐，得空多进宫来呀！"挥手的幅度大了些，腕间金铃镯叮当作响，在寂静的宫室里格外清脆。

沈知楠温婉应下，萧珩则难得地对妹点了点头。这细微的回应让怡和惊喜地瞪大眼睛，差点蹦跳起来——这位冷面二哥，平时可是很给回应的。

月如洗，四人沿着宫道徐行。萧景故意放慢脚步，与萧珩并肩，揶揄道："怎么忽然就想通了？前些日子不还别扭得很？"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走在前方的两位眷——楚明澜正挽着沈知楠的手，低声说着什么，惹得沈知楠耳尖通红。

萧珩目追随着前方那抹月白影，发间的鸾枝玉簪在宫灯下泛着。他冷肃的面容未变，却破天荒地回应了兄长的调侃："本就是我的妻。"

短短几字，让萧景眉梢高挑。他细细品味着这句话里的分量——本就是他的妻，何必纠结的心？既已认定，便只管倾尽温以待。这份通，倒比他这个当大哥的还要来得干脆。

"二弟倒是看得通。"萧景轻笑，顺手折了支探出宫墙的桂花，"早这般多好，白浪费那些时日。"

萧珩没有接话，只是着前方突然踉跄了一下的沈知楠——楚明澜不知说了什么，惊得差点踩空石阶。他下意识上前两步，又在看到站稳后停住，只是目再未离开过的背影。

宫灯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萧景着弟弟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几年前在北境，萧珩为追一只白狐，在崖边守了三天三夜。如今这份执著，终究是落在了更珍贵的人上。

马车内，鎏金香炉吐着淡淡的檀香。沈知楠端坐在锦垫上，却觉有道目如有实质般落在自己脸上。悄悄抬眼，正对上萧珩专注的眼神——那双眼在昏暗的车厢里亮得出奇，像盯住猎的狼。

"....琰...之....，"有些生涩的开口，指尖不自觉地抚上脸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萧珩摇头，目却未移开半分。车帘被夜风吹起一角，月进来，正好照在发间的鸾枝玉簪上——那朵白玉雕琢的花仿佛活了过来，在鬓边轻轻颤动。

沈知楠被他看得耳尖发烫，稍稍偏头避开那灼人的视线。却听见料挲的声响，萧珩忽然倾近，清冽的气息瞬间笼罩下来。

"！"吓了一跳，手掌本能地抵在他前，"琰之.....你......"

"再一遍。"他声音低哑，带着不容拒绝的温。

沈知楠这才发现两人的距离近得过分。他高的鼻梁几乎要到的，温热的呼吸拂过瓣，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琰之......"乖乖重复，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这两个字像糖灌进萧珩心口，甜得他腔发胀。他低头抵住的额，哑声道："以后都要这样。"

沈知楠轻轻点头，发间的玉簪随着动作过他下，带起一阵麻。萧珩忽然手取下那支簪子，青丝如瀑垂落的刹那，他再也忍不住，低头吻住那早就想品尝的。

"唔......"沈知楠攥紧了他前的料，却被他揽着腰肢更深地压向车壁。齿缠间，恍惚听见他含混地呢喃："我的楠儿......"

马车碾过青石板，轻微的颠簸让两人贴得更紧。萧珩的手掌护在脑后，另一只手与十指相扣，将那些未尽的爱意都进骨里。直到沈知楠轻着推他，他才依依不舍地退开，却见怀中人眼含水，瓣嫣红的模样，差点又按捺不住。

"簪子......"沈知楠气息不稳地指了指他手中的玉簪。

萧珩指尖梳理着散落的长发："就这样好看。"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夜风掀起车帘，月洒进来，正好照见沈知楠通红的脸。萧珩忽然觉得，这条回府的路，再长些才好。

马车在王府门前稳稳停住时，沈知楠的脸已红得能滴出来。这一路上，萧珩的手指始终缠绕着的发丝，时不时还要在耳畔低唤一声"楠儿"，惹得浑发烫。此刻整个人被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连手指都不出来。

"到了。"萧珩低沉的声音过膛传来。不等反应，便觉子一轻——他竟直接将打横抱起，大步下马车。

夜风拂过披风边缘，沈知楠隐约瞧见府门前灯笼高挂。管家匆匆迎上来，乍见这形明显一怔，随即眼角眉梢都染上喜，连忙退开两步："王爷、王妃回来了。"

萧珩"嗯"了一声，抱着径直往里走。披风隙中，沈知楠瞥见沿途下人纷纷低头避让，却掩不住角的笑意。得把脸埋进萧珩颈窝，却闻到他上沾染的檀香里混了一丝自己的梨花香——是方才马车里纠缠时留下的。

...琰之...，"小声抗议，"放我下来......"

"别动。"他手臂收紧，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快到了。"

清晖园的灯笼在夜风中轻晃。霜降听见脚步声正要迎出来，却见王爷抱着个裹得不风的人影踏内室，顿时会意，抿一笑便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屋内烛火未熄，萧珩终于解开披风。沈知楠青丝散乱的模样在灯下一览无余，上胭脂早已晕开，领还留着可疑的褶皱。手忙脚乱地整理衫，却听见"嗒"的一声——那支鸾枝玉簪被他放在妆台上，在烛下流转着温润的。

萧珩从妆台边踱步而来，烛火在他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影。他垂眸看着沈知楠脸上未褪的红晕，声音有些沙哑："要去洗漱吗？"

沈知楠轻轻点头，刚撑着榻沿要起，整个人便是一轻——萧珩已俯将打横抱起。下意识攥紧他前的襟，玄的料在掌心皱一团："我、我可以自己过去......"

萧珩脚步未停，烛映照下，那张惯常冷肃的脸此刻着和。他低头看时，角微微上扬："为夫也要洗漱。"顿了顿，语出惊人，"所以我们一起。"

"为夫"二字如惊雷炸在耳畔。沈知楠倏地睁大眼，刚稍稍退下的红晕瞬间卷土重来，从脸颊一路烧到脖颈，连攥着他襟的指尖都泛起。

"琰之你......"得语塞，整个人往他怀里了，像只惊的兔子。

萧珩被这反应取悦，间溢出一声低笑。净室的琉璃灯将两人影投在屏风上——他抱着，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浴池中水汽氤氲，沈知楠浸在温热的水里，却仍有些恍惚。萧珩突如其来的温让有些无所适从——他唤"楠儿"时的珍重，为绾发时的专注，还有此刻眼底化不开的......这一切，是真的给的吗？还是说，终究只是那个人的影子？

水珠顺着纤细的脖颈落，滴在水面上泛起细微的涟漪。低头看着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忽然不确定起来。若他心中之人真是楚明澜，为何又要待这般好？可若不是......那日醉酒时的呼唤又作何解释？

正思忖间，后水波忽然漾。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环住，滚烫的膛贴上洁的背脊。沈知楠呼吸一滞，整个人僵在原地——萧珩不知何时已褪去衫了浴池。

"在想什么？"他低沉的声音贴着耳廓传来，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沈知楠还未来得及回答，细的吻便已落在肩头。那触轻如羽，却烫得浑战栗。下意识往前躲，却被他扣住腰肢拉回怀中。

"别......"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抓住浴池边缘。

萧珩的吻沿着颈侧一路向上，最后停在耳后，那是连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敏之，他却像是早已稔于心。

"楠儿。"萧珩的嗓音沙哑得不样子，灼热的吐息烫在耳畔，带着压抑已久的，"可以吗？"

沈知楠能清晰到后人的动，那炙热的温度过相贴的肤传来，让浑发软。咬住下，轻轻点了点头，赧得连脖颈都泛起淡淡的。

萧珩呼吸一滞，随即狂喜地将转过来，深深吻住的。水波随着他的动作漾，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池边的烛台，火摇曳间，他的眼眸亮得惊人，像是终于寻到了稀世珍宝。

"楠儿，我的楠儿......"他一遍遍唤着的名，仿佛要将之前错过的呼唤全都补回来。温热的水流随着他的动作轻漾，如同此刻漾的心绪。

记忆的最后，沈知楠着眼前这个为动的男人，指尖轻轻抚上他俊朗的眉眼。他额前的碎发被水打湿，凌乱地贴在脸上，那双总是冷冽的眸子此刻盈满，只倒映着一人的影。

——就让贪心这一回吧。

——哪怕这份温本不属于，也想紧紧抓住，不想放手。

水雾氤氲中，主动仰首，吻上他滚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