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幾位大臣苦不堪言。

每人夙興夜寐寫下的折子呈上去，結果被景宣帝當面批得一無是，讓他們老臉通紅、無地自容。

偏偏被斥責完后，陛下未置一詞，將他們晾在一旁，連個冷板凳都沒得坐，著實煎熬。

于是眾目睽睽下，江福盛戰戰兢兢地進殿，在景宣帝耳邊低語。

剎那間，殿中氣降至冰點，跪在冰涼玉石地板上的大臣莫名打了個寒，膝蓋涼意沁骨髓。

江福盛更不必說了，稟告完后背冷汗淋漓，盡失，等待著雷霆震怒降臨。

出乎意料地，景宣帝除卻一開始周氣勢驟變，威濃重外，語氣冷靜地可怕：

“諸位卿起。”

聞言幾位大臣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巍巍從地上直起。

景宣帝眸掃過幾人，語氣威嚴冷沉：“朕容你們些時日，三日后的折子若還是令朕不滿意.....諸位卿便禮賢讓位罷。”

幾位大臣頓時頭頂一涼，頭皮發麻，有種烏紗帽已落地的覺，不忘躬道：“謝陛下寬宥，臣等定竭盡全力為陛下分憂！”

景宣帝斂眸：“退下。”

幾位大臣然告退，腳步匆忙地離開勤政殿。

大殿回歸寂然，角落冰盆散發著濃濃寒氣，與瑞香爐中的裊裊幽香纏，吸肺腔，冷冽刺骨。

從窗欞方格穿進的一束打在景宣帝上，深邃高聳的眉骨落下夜幕般的影，漆黑的眼中濃墨翻滾，聲音冷到極致，令人不寒而栗：

“備馬。”

........

坐上出宮的馬車，云挽率先去了弘文館接阿綏，眼看便要出安慶門。

馬車上，阿綏挎著天藍書袋，坐在墊上雙懸空，挨著云挽。

能與阿娘一起回家，他格外高興，里哼著云挽以前哄睡時給他唱的謠。

哼完他扭頭，帶著幾分的小手上云挽的臉頰，揚聲問：“阿娘，您不開心嗎？”

臉上溫暖的令云挽回神，握住阿綏的小手淡笑著搖頭：“沒有，阿娘只是沉醉在你的歌謠里。”

阿綏有些害，“那我再給阿娘哼一遍？”

云挽聲：“好呀。”

阿綏正襟危坐，揣著手清了清嗓子準備起哼，馬車后倏爾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噠噠噠——

由遠及近，伴隨著高昂的馬鳴聲在狹長的甬道疾馳，仿佛有千軍萬馬般寸寸近，給人無限的迫。

城門守衛持劍嚴陣以待，卻在看清馬上之人的面容時大驚失，丟械下跪。

“是圣上！”

聽到這三個字，云挽攏在袖口中的手了。

阿綏咦了聲，掀起緞簾往后瞧了眼說：“阿娘，后面有馬在追我們。”

在汗寶馬的對比下，馬車的速度宛若速。

話落，他們所乘的馬車猝然停下，接著一道森然冷酷的聲音響起：

“夫人這是要去哪兒？”

馬車外，景宣帝高坐駿馬之上，雙目如炬，死死地盯著車廂，仿佛要穿車壁直視里面的人。

他袍華麗，刻著金蟠龍繡紋的袖擺被風吹得鼓起，金照城門，下的高大駿馬通黑亮，馬首長仰，噴出一聲響鼻。

景宣帝眸瞇起，握住韁鞭的手正要抬起，厚重的緞簾從里掀起。

下一瞬，出一張白凈秀氣的小臉。

阿綏臉上俱是天真無邪：“陛下您怎麼來了？您是在宮中縱馬麼？”

“我與阿娘正要回家咧！”

他趴在窗口，好奇地盯著馬背上居高臨下的景宣帝。

還咧。

景宣帝臉倏黑，揚聲道：“江福盛！”

從后面追慢趕的江福盛聞言渾一，從馬上翻滾下來，氣息堅道：“奴才在！”

景宣帝一個眼風掃過去，江福盛著大氣來到馬車前，對阿綏強笑道：“小公子，奴才抱您下來。”

還未及到阿綏的角，坐在側的云挽摟住阿綏，將他地抱在懷里，神張地向景宣帝：“陛下，稚子無辜。”

見狀景宣帝冷笑，面繃，一雙烏黑眼眸寒風陣陣，“夫人以為朕要做什麼？”

云挽了，還未出聲，一旁的江福盛急得拍大：

“哎喲夫人唷，您誤會了，陛下的意思是有話要與您說不便讓小公子聽見，讓奴才先帶小公子在邊上候著！”

否則兩人若是拉拉扯扯起來，被純真聰慧的小公子看去了，這不帶壞小孩嗎？

偏兩人都誤解了對方的意思。

江福盛頓時慶幸自己跟來了，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云挽一愣。

“阿娘？”

阿綏乖乖地看著。

云挽猶豫了下，便松開他，“去吧，先和江公公過去，阿娘和陛下有話要說，小孩子不能聽。”

兩人離開后，此頓時只剩二人。

景宣帝目地盯著車廂的云挽，臉沉：“夫人忘了朕的吩咐？執意出宮？”

云挽抿了抿，淡聲道：“妾有要事，不得不出宮。”

聞言景宣帝面含怒氣，語氣無甚波瀾：“夫人有何要事非要出宮？說與朕聽聽。”

他顯然不信云挽有什麼要事非要出宮，心中積攢著無限怒火。

云挽抬頭，同他對視道：“明日是妾夫君瀾的祭日，于于理，妾與孩子都該去祭拜一番。”

“此乃人倫綱常，陛下也要阻攔？”

目如水，盈盈地著他。

面一頓，景宣帝結滾，眉間怒氣微散。

不過——

他冷聲：“既如此，你為何不同朕說？”

難道照實說了，以為自己就是那般不近人，會不同意去祭拜前夫的墳墓？

景宣帝自問自己不是那種小肚腸之人，他為一國之君，有的是心。

云挽蹙額，看向他的眼神似有控訴：“那日妾想說，可您卻然大怒，妾自然不敢說了。”

景宣帝面微僵，他繃著臉：“那之后呢？這麼多天過去，朕也不見夫人來尋朕說。”

云挽垂眸：“您那日說，不允妾隨意走，前重地，妾哪敢擅自前往？”

景宣帝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