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在安慶門耽擱了許久，云挽母子倆還是在正午前回到了陸國公府。

一進翠微苑，翹首以盼的婢們熱地涌了上來。

子活潑的月娥當即上前圍在云挽邊，興高采烈道：“夫人您終于回來啦！奴婢可想死您了！”

月牙斜一眼，“呸呸！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月娥趕忙捂。

月支：“夫人，奴婢就知道您肯定會回府，特意前兩日將云香閣的賬本整理出來，就等著給您過目！”

云挽無奈扶額，萬萬沒想到回來還要看賬本。

不過也正是這輕松的氛圍，讓這些日子呆在皇宮繃不敢松懈的心也漸漸有了著落。

月娥看著云挽消瘦的下尖尖，目心疼：“奴婢瞧著夫人您瘦了些，肯定在宮里很辛苦！”

云挽手拍了拍幾人，聲道：“我很好，你們不必擔心。”

知曉夫人是不想們徒增憂心，月牙便主轉移話題，笑盈盈地看向阿綏道：

“小公子倒是高了些，恐怕再過幾月舊裳就該短了，奴婢得給您再量下尺寸。”

阿綏下意識了自己的頭頂，抬頭聲氣問云挽：“阿娘，我真的長高了嗎？”

云挽摟著他同自己比劃了一下，神驚訝：“還真是，咱們阿綏長高了！”

聞言阿綏耳眼睛亮晶晶：“那我什麼時候才能長得比阿娘高？我想保護阿娘！”

“嗯.....”云挽佯裝思考，沉片刻道：“大概再過十年，到時阿綏就比阿娘高了。”

“十年.......”

阿綏皺著眉頭細數，“那要好久啊。”

他現在是四歲，十年的話豈不是要過兩個四年，再加半個四年？

見他包子臉皺的一臉苦惱，云挽安道：“那也說不定，若是你好好吃飯，莫挑食，勤鍛煉，說不定用不了十年。”

阿綏備鼓舞：“那好吧，我以后一定不挑食好好吃飯，努力長得比圣上還高！”

在他見過的所有人中，圣上和衛統領是最高大的，但衛統領軀太龐大了，阿綏不大想長那樣。

對上他純澈的眼神，云挽笑了笑。

......

當日下午，下人們將準備好明日祭拜的東西給云挽過目，大上的祭品府里會準備，們只備了往年云挽會用上的。

次日清早，云挽母子倆乘坐府里的馬車前往郊外陸家墓地，領行的是陸元鐸，隨行的有陸家其他孩子，一同去祭拜。

浩浩十余人，在陸瀾墓前行完儀式，清整了一番周遭，擺上祭品。

做完一切，陸元鐸轉，目準確無誤地落在一縞素，怔怔出神的云挽上。

他默了默，吩咐其他人：“走吧，讓他們母子倆待一會兒。”

一時間，刻著‘陸瀾’名字的墓碑前，徒留云挽母子二人。

阿綏乖巧地跪在團上，將折好的金元寶一個個放火盆，心中默念希父親在天之靈保佑他與娘親健康平常，長壽順遂。

云挽則著墓碑上的名字，神是從未有過的復雜。

‘夫君，你會怪我嗎？’

心中默問。

會的吧？

可即便怪又如何？這一切從來都不是能選擇的。

若是陸瀾在天之靈怪背叛了他，那便怪吧。

只想好好活著。

陸瀾，再見。

云挽執起酒壺朝墓碑前灑了半壺，隨著的作，寬大袖下出一截雪白皓腕，腕骨一枚淡淡的紅印子。

那是昨日景宣帝留下的，也不知他是什麼癖好。

手將袖捋下，蓋住了紅印子。

從墓地回來，云挽睡了個我午覺，醒來后便抓時間想將累積的賬本看完，沒有忘記昨日景宣帝話。

賬本看了一半，慈心堂老太太派人來傳，說有事找。

云挽起前往。

許是云挽不在的這些日子老太太病了一場，如今乍一看氣不如從前。

老太太臥在榻上，一雙蒼老渾濁的眼睛看向進來的云挽，語氣冷淡道：“瞧著你在宮里過得不錯，竟未有什麼變化。”

云挽行完禮主尋了位置坐下，聞言黑白分明的眼珠轉，落在臉上，淡淡道：“母親倒是憔悴不，看上去消瘦許多。”

不知這話是擔心還是故意，老太太冷哼一聲，“娘娘和三皇子還好吧？你沒有給娘娘添麻煩吧？”

云挽執起茶杯抿了口，“母親說笑了，我能給娘娘添什麼麻煩？”

話不投機半句，老太太被懟得啞口無言，面頓時沉下來。

心道難怪云家也不在意這個嫡，在哪都不討喜。

云挽不知心中所想，嗓音清凌凌道：“母親找我來不只是說這些吧？您若有什麼正事直說便是。”

老太太：“前幾日你娘家母親來過一趟，——”

還未說完便被云挽打斷，“我母親已離世多年，您說的是哪位？”

云挽臉驟冷，語氣好不到哪里去。

老太太斜睨：“別跟我揣著明白裝糊涂，我說的是你父親的那位續弦。”

云挽：“那您還是稱云夫人為好。”

老太太也不與爭辯，只道：“總之找過我，說是你父親所托，問你何時回去一趟？他惦念著你這個兒。”

惦念？

云挽面上閃過譏諷，并未接話。

不清楚那位曾經冷待娘親，對這個兒漠不關心的父親為何突然‘惦念’起，但云挽清楚，絕對是有事找。

畢竟，那位父親向來無利不起早。

老太太向來不在乎這個兒媳與娘家的關系，便道：“總之話我已帶到，去不去隨你。”

“不過還有一事。”

瞇起眼睛，看向云挽的目帶著探究，忽而掌重重拍在案桌上，口吻帶著質問：

“鐘姨娘說你那日在普陀寺和外男拉拉扯扯，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