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陛下，到底有何重要的話非要在這個時辰同妾說？”

從睡夢中被喊醒后，云挽語氣幽幽。

松散如墨的青吹落在兩側，遮住半張側臉與神，即便如此，依舊能令人察覺到的郁氣。

‘非要’二字更是從牙里出來般，語調加重。

糟糕。

夫人似乎更生氣了。

意識到自己干了什麼蠢事，景宣帝驀然心虛。

說來說去，還是要怪衛通和高侍郎，否則自己也不會做出這般不明智的選擇。

手試探地攀上的肩頭，見未躲開，景宣帝低聲哄道：“夫人莫氣，是朕不對，吵著夫人睡覺了。”

云挽側坐榻，聞言頭顱微撇，扯了扯道：“陛下還是說要的事吧。”

見狀知氣未消，景宣帝斟酌措辭問：“夫人不理朕，是在生朕和太子的氣？因為太子對長綏手的事？”

“妾不敢。”

云挽抿了抿，繼續道：“太子殿下乃您的長子，又是大齊儲君，份尊貴，是您重要的人，妾不過一介后妃，怎敢生您父子倆的氣？”

語氣清清冷冷，聽在景宣帝耳中便如嗔無疑，一點兒也不惱。

“夫人不許胡說。”

他進一步靠了過去，抬手輕輕把人按在口，聲音低沉悅耳：“夫人與長綏更是朕心里重要的人，太子份再如何，在夫人面前也是晚輩，他該稱呼夫人一聲庶母。”

長綏小子雖然說話不算數，是個小勺，但誰讓他是自己的崽呢？

倏然想起中午他當著眾人面前表對自己的關心，景宣帝心頓時膨脹。

還是個心的孩子。

試問這天底下有幾個父親能收到來自兒子的關心？至太子和三皇子就從未對他表過。

心寒。

“當著大臣的面，朕也不好對太子過于苛責，否則旁人不知緣由，會誤以為太子是因長綏而罰，對你們母子倆不利。”

午后那會兒他的確了廢儲的念頭，冷靜下來倒是慶幸有的大臣相阻。

景宣帝深知，他可以責罰太子，可以廢儲，但絕不能將云挽母子倆牽扯進來，絕不能讓眾人以為是他對母子倆的寵導致的。

否則，那些明里暗里支持太子的人，便會轉而攻訐云挽母子倆，尤其是流言傷人，防不勝防。

他總不能封去所有人的口舌，這與暴君何異？

聞言云挽眸微。

景宣帝下頜抵在的頸窩，蹭了蹭說：“夫人若是心里還有氣，不妨沖朕撒，莫要埋在心底生悶氣。”

打也好罵也罷亦或是咬他兩口，都是他們之間的事，旁人不知道。

“你教導長綏氣，對子不好，怎麼到夫人自個兒了便忘了？”

云挽扭頭哼了哼，“妾可不敢沖您撒潑。”

他有心解釋，自然也聽進去了，下午那點子氣早就散了。

景宣帝心底一喜，耳畔又聽說：“妾氣得不僅僅是太子對阿綏手。”

語氣頓了頓，云挽索說出心里話：“妾還氣您為何要叮囑阿綏故意瞞？難道妾是什麼斤斤計較之人？”

還不讓阿綏告訴，難道明日就不會知道了？

景宣帝苦不迭，忙聲解釋：“夫人自然不是這樣的人，是朕想岔了，夫人最是寬宏大量。”

云挽：“縱使阿綏被推在地上，不是陛下的錯，妾又怎會怪您？”

景宣帝頷首：“是是，朕的錯，夫人不氣了。”

衛通說了，夫人不會有錯，他牢記得很。

總算是說開了，沒有將誤會留至明日，懸著的心漸漸落回原。

還張口說什麼，云挽凝聲沉沉道：“那麼請問陛下，妾可以睡了麼？”

對上面無表，眼神困倦的小臉，景宣帝訕笑，“夫人睡吧。”

話落，云挽徑直躺下，閉眸睡。

景宣帝跟著躺下，長臂不安分地攬上細腰，膛著的后背，喟嘆一聲。

終于又可以摟住夫人睡了。

........

次日李貴妃攜太子前來道歉，滿宮里都盯著，畢竟昨日太子因目無尊長頂撞圣上、對云妃出言不遜而罰跪之事不是什麼。

這是云挽第一次見到穿著打扮出奇素凈的貴妃，臉上掛著笑，旁的太子垂著頭，看上去有幾分憔悴。

不知是真是假，走路姿勢略微吃力。

注意到的目，李貴妃開口：“讓云妹妹見笑了，太子昨日在勤政殿跪了兩個時辰，回去后本宮痛心于他險些鑄大錯，便又命他跪了兩個時辰。”

推了推太子，神嚴肅：“太子，還不快向你云母妃認錯。”

眼底的郁一閃而過，太子朝云挽躬，聲音無甚起伏：“兒臣昨日失言，今日特來向云母妃賠罪，您原諒！”

將母子倆的行徑看在眼里，云挽語氣溫和：“太子的歉意本宮收下了，既然你上有傷，便趕起來吧。”

“來人，給太子殿下賜座。”

太子：“謝云母妃。”

李貴妃抬眼打量四周，眸底閃過復雜。

很快掩飾，語羨慕道：“妹妹這兒可真是寬敞奢華，得恰到好，陛下對妹妹還真上心。”

云挽淡笑：“娘娘謬贊了，不及貴妃娘娘的瑤華宮半分。”

任誰都聽得出這是客氣話，李貴妃笑了笑沒再提這茬，而是問：

“怎麼不見陸小公子？昨日多虧他不與太子計較，勸阻陛下，本宮還想當面謝他一番呢。”

云挽搖搖頭：“此話言重了，長綏不過個小娃娃，擔不起娘娘言謝。”

“今晨那孩子便回了弘文館，讓貴妃娘娘白跑一趟了。”

回答得滴水不，對太子的道歉也接良好，面上毫瞧不出一冷淡或不滿，有的只是客氣與疏離。

李貴妃不失。

既然目的已達，同云挽也沒什麼好聊的，隨便扯了幾句便找借口回去了。

云挽無有不應，從前殿出來在四轉了轉，回來時瞧見在大門甬道探頭探腦的人。

猶豫了下，溫聲問：“要進來坐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