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皇家圍場。

狩獵活進行得如火如荼，隨行的臣子文武皆有，其中不攜帶家眷，恰似踏青，反倒狩獵的角逐并不激烈。

此非正式大型的秋狩，之所以舉行更大原因是為彰顯君臣親近，讓整日忙于朝政的大臣們疏松筋骨罷了。

裴謙坐在他爹承恩公的馬上，目炯炯，看到獵便躍躍試，恨不得自己駕馬追上去，被他爹一掌呼在天靈蓋后老實了。

承恩公朝景宣帝含笑道：“陛下，臣先行一步了。”

景宣帝頷首。

阿綏同樣坐在景宣帝前，頭戴一頂圓盔胄，出白凈清秀的臉，表嚴肅，手上握著他心的黑漆羽弓，認真地注視每一片草叢，試圖發現獵的蹤跡。

盔胄在他的臉頰上，瞬間出兩坨膘，他抿著，乍一看有模有樣的。

景宣帝低頭瞧了眼，心底微嘖。

這小子認真的樣子像他。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圣上極為喜這位陸小公子，走哪兒都帶著，這殊榮，兩位皇子都比不上。

也幸好，今日兩位皇子并未前來，否則不知該會想些什麼了。

樹后忽然傳來靜，阿綏頓時注意到，立馬搭箭舉起自己的小弓箭。

此尚在圍場外圍，大概都是些攻擊不強的食草走。

的確如此，不一會兒樹后躥出一只灰兔子，眼睛如黑曜石，正咀嚼著地上的雜草。

阿綏將箭頭對準兔，想起景宣帝說他連兔子都獵不到，頓時小臉繃得的。

有了這把黑漆小弓后，阿綏隔三岔五便會去校場，因此準頭練得不錯。

景宣帝瞥了眼，濃眉微揚。

在以為阿綏要放箭之時，他卻忽地松了弓弦放下了箭。

景宣帝：“怎麼？不獵兔子了？”

“陛下。”阿綏抬頭悄聲對他說：“那只兔子好像有小寶寶了。”

景宣帝朝那只灰兔子定睛一瞧，還真是。

“你怎麼看出來的？”他問。

阿綏猶豫了下如實道：“它肚子鼓鼓的，而且在草，這是兔娘親想要筑巢的行為。”

這是他在書上看到的，這時候想了起來。

他扭頭問景宣帝，目希冀：“陛下，我們放了它吧？”

等這只兔子生了寶寶，寶寶長大后再來獵也不遲，這樣就有更多小兔子了。

圍場狩獵的確有不殺有孕獵的規矩，不論是兔子亦或是其他類。

抬手彈了彈他的膘，景宣帝欣然同意：“隨你。”

他抬手掌，發出突兀的聲音，到驚嚇的母兔子當即撒躥濃的草叢，蹤跡消失。

不過，該說的阿綏還是要說：“陛下，不是我獵不到兔子，是事出有因，您不能笑話我！”

不然他回去就告阿娘。

他發現了，陛下最怕阿娘了。

他鼓起臉頰，一本正經說道。

景宣帝哼笑：“你小子小小年紀倒是記仇。”

也不知像了誰。

在外場待得不久，景宣帝下令，一行人往場而去。

與外場的小不同，場多為狐、鹿、猞猁等。

景宣帝親自殺了幾只白狐，準備留著給云挽做狐裘。

看了眼面前的小崽子，他尋思便留一塊皮給這小子做圍脖。

阿綏不知他心中所想，興致沖沖地也了幾箭，結果都落空了，不氣餒。

景宣帝了他的頭以示安。

奇怪的是，此格外靜謐，甚至連一只角鹿都未遇上。

難道此獵已被人殺完？

........

在眾人未曾注意的半山坡郁蔥的灌叢中，數雙綠油油的瞳盯著底下的獵。

侍衛長皺眉，向景宣帝開口道：“陛下，此不大對勁——”

“啊！”

不等他說完，不遠傳來凄厲聲。

接著前去拾撿獵的侍衛滿是、跌跌撞撞地出現，驚恐地看了眼后：“有、有狼！”

此話一出，眾人心驚，循著他所指的方向去，心神驟凝。

只見半坡上驀然出現一頭老狼，皮暗淡，形瘦，正著他們的方向，綠幽幽的眼睛滿是垂涎。

而它的正咀嚼著從侍衛上撕下的。

這是一頭了很久，也蟄伏了很久的老狼。

見被發現，老狼前肢后伏，接著猛地朝眾人騰沖而來。

侍衛連忙舉刀抵，神警惕。

侍衛長暗道不好，狼向來是群居，出現一頭，意味著附近定有其他的狼。

果然，在幾個回合下，老狼命垂矣。

它自知不敵，仰首一聲長嚎，樹林中出現十幾頭狼，將眾人困住，每一頭狼眼中俱是對獵的。

倏地，為首的狼一聲嚎，雙方進廝殺。

景宣帝被侍衛護在中央，他面沉著一手捂住阿綏的眼睛，用披風遮擋，一手舉劍。

手起劍落，頃刻間斬殺一頭惡狼。

很快，兩頭狼死在他的劍下。

狼首領立刻意識到景宣帝是這群兩腳的首領，它死死地盯著他，在找準機會后兇狠地撲了過來。

侍衛長：“陛下小心！”

他沒有心思去想為何這些惡狼會忽然出現在圍場，心里唯一的念頭便是在援兵到來之前保護好帝王。

景宣帝早便注意到狼首領的機，雙一夾迫使下的馬調轉方向，功躲開狼的攻擊。

同時馬兒驚，開始不控制，他果斷抱著阿綏翻下馬。

阿綏在見到滿是的侍衛時便被景宣帝蒙了眼睛，又聽到狼嚎聲，之后便一直被嚴嚴實實護著。

看不到場景，是聽聲音阿綏便明白他們于危險之中，因此即便心里害怕，依舊沒有發生聲音，更沒有哭，地揪住景宣帝的襟，不給人添麻煩。

激烈斗爭下，援軍匆匆趕來。

眼見大勢已去，傷痕累累的狼首領率領殘剩幾頭狼突破重圍，轉奔林深。

眾人終于松了口氣，癱在地上。

而在此時，無人注意到原本應該已閉眼斷氣死去的老狼，倏地睜開了瞳，接著拼盡全力朝著景宣帝與阿綏的方向撲去——

“陛下——”

匆匆趕來的衛通見到這一幕，目眥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