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挽得知消息時，景宣帝已被羽林軍護送回皇宮。

趕到紫宸殿，見到羽林軍將殿外圍得水泄不通，心中的擔憂更甚。

若不是那個男人傷勢嚴重，怎會出現如此架勢？

踏殿，一腥之氣撲面而來，宮人行匆匆，數位太醫面嚴峻，圍在龍榻前。

而阿綏，則被江福盛牽著手站在一旁，眼眶紅彤彤，上的裳糟糟，沾著草屑與干涸發暗的跡。

云挽渾一陣陣發，立即沖過去抱住阿綏，上下檢查。

“乖寶，有沒有哪里傷？”

見到云挽，阿綏強忍的淚水終于流了下來，撲進懷里嗚咽不已：“阿娘我沒傷，傷的是陛下.......嗚嗚。”

“陛下被狼抓傷了，流了好多好多........”

即便早慧如阿綏，也不過是個孩子，頭一回目睹那樣的場面，還是被嚇到了。

云挽心口一陣陣發疼，輕拍他的背幫忙順氣，“阿娘知道了，不怕了不怕了，阿娘在。”

“陛下是天子，上天眷顧，不會有事的。”

阿綏沒事，長舒一口氣，聲。

在阿娘懷里哭了會兒，阿綏張不安的緒才得到緩解。

他抬頭開口：“阿娘，陛下是因為——”

話未說完，一旁的江福盛出聲打斷：“娘娘，請借一步說話。”

他看向云挽。

云挽愣了下，察覺到他眼中的含義，微微頷首。

偏殿。

確認無其他人，云挽帶著滿腹疑道：“江公公請說。”

江福盛著嗓音低聲道：“娘娘放心，陛下只是傷口瞧著駭人了些，實則并無命之憂，如今這架勢也是做給外人看的，還請娘娘莫要憂心過度，傷了子。”

云挽神微愕，旋即展：“當真？可我看方才宮人端著一盆盆的水出去........”

江福盛：“那是陛下傷口的包扎換洗下來的水，陛下的傷在圍場時已理過，只是一路顛簸回來傷口難免裂開了些。”

他沒有說的是，幸虧是狼爪上無毒，現在也不是夏日，否則深可見骨的傷還真不好說。

聞言，云挽便明白景宣帝應當是另有打算，江福盛主告知于，應當也是他的叮囑。

一時間，心復雜。

江福盛繼續道：“另，小公子方才是想說陛下傷是因為他。”

云挽怔忡：“這.........”

低頭看向被自己乖乖牽手的阿綏。

阿綏點頭，他的確是想說這句話，不過江公公怎麼會知道？

江福盛輕聲道：“確有小公子的因素，圍場為何出現狼群尚未查明，當時那般危急況下，陛下的確能躲開，只是那樣的話便會將小公子暴于狼口下。”

“因此陛下寧可這一爪，也不愿意小公子傷。”

“只是其中關竅外人并不知，陛下也不希此事傳出去，其中利害娘娘應該明白。”

云挽自然明白。

就好比在太子一事上，他不愿意把和阿綏牽涉進去，為的就是最大程度減旁人詬病的機會。

著一臉疚，緒低落的阿綏，心底喟然。

這廂，江福盛蹲下胖胖的軀，對阿綏說：“小公子，陛下傷是狼的錯，誰也不曾預料到那頭狼是裝死，陛下也是，因此才被那頭狼襲了，與你無關明白嗎？”

阿綏猛地抬頭，“真的嗎？”

江福盛一臉慈地了他的頭，含笑點頭道：“是的，不信待陛下醒來你親自問問？”

阿綏：“好。”

江福盛笑意加深，“所以方才的話以后可千萬不能說了，否則你與娘娘都會遭到詰難明白嗎？”

小小年紀的阿綏似懂非懂，他能察覺到大人的世界很復雜，江公公的話他大致能理解，卻又不是特別懂。

他仰頭看向云挽，對方朝他點點頭，所以阿綏立即答應：“明白，謝謝江公公。”

江福盛一臉欣：“小公子真乖，奴才帶您下去換一裳吧？”

阿綏上穿的還是在狩獵場的騎裝，原本干凈整潔的裳經此一遭變得皺，布滿塵土漬，白凈的臉蛋亦了小花貓。

宮人此前便想帶他去換洗，無奈阿綏堅持要等到景宣帝醒來才肯離開，因而原本的香寶了臭寶。

云挽了他的耳朵，“去吧，阿娘就在這陪著陛下，阿綏乖乖和江公公去換洗裳，不然等陛下醒來就要見到一個臟臟阿綏了。”

阿綏忙搖頭，面抗拒。

他主牽上江福盛的手，“江公公麻煩您帶我去沐浴換吧！”

“欸欸好。”

江福盛笑得一臉褶子，不過等出了門便換上了憂心忡忡的沉重面孔。

云挽在紫宸殿等了不知多久，直至黃昏落日，殿點上了所有燭火。

太醫院這時道：“云妃娘娘，陛下暫無大礙，臣等先退下。”

云挽：“辛苦諸位了，待陛下醒來，我會同陛下說明。”

太醫們：“不敢當，此乃臣等分之事。”

他們離開后，殿他霎時間只余下云挽一人。

起來到床榻前，虛虛坐下，側頭著榻上沉睡的男人。

面蒼白如紙，卻毫不減他的俊，猶如尚在沉睡的雄獅，氣勢巍然，仿佛下一秒便會睜開冷厲肅殺眼眸，從沉睡中醒來。

他襟半敞，膛微微起伏，出肩頭包扎的白紗布，厚厚的一層，苦的藥味夾雜著腥氣，與陳年舊傷痕相稱。

不出意外，上又要添新的傷痕了。

云挽垂眸默默想道，心口鼓漲酸。

江福盛的話猶在耳畔，心震。

知景宣帝很喜阿綏，或者可以說是縱容，可從未想過，他會為了避免阿綏傷而寧可自己傷。

越是位高權重之人越是惜命，何況是在那等危急的況下。

聽江福盛的描述，他一直把阿綏護得嚴實，那般險境下阿綏毫發無傷，也只有真正的重視與關方能解釋。

手了他的眉眼、鼻梁、......

云挽喃喃道：“陛下，待您醒來，妾親口告訴您阿綏的父親是誰。”

“是.....朕。”

虛弱低沉的嗓音乍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