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格外盛，俱是阿綏吃的。

但許是今日經歷了太多，接收了太多訊息，他胃口不佳，僅吃了小半碗飯便回屋洗漱睡了。

至于景宣帝，也沒有再聽到他喊一聲‘父皇’，不免失落，連折子都看不進去。

云挽沐浴完，絞干了發，帶著滿香氣來到他邊，“陛下還在想阿綏的事？”

景宣帝當即把折子扔一旁，擁懷。

領之下若若現，他眸寸寸變暗，二話不說埋首其中，語焉不詳道：“咱兒子不原諒朕，朕心痛。”

玉指他的墨發間，云挽垂首盈盈揶揄：“那該如何是好？宣太醫來瞧瞧？”

景宣帝抬頭，猩紅角一抹意，“夫人便是朕的神醫。”

他抓住云挽的手往自己領口鉆，煞有介事道：“夫人便不疼了。”

可惜夫人來了月事，他只能淺嘗輒止。

云挽白了他一眼，看在他不兒子待見的份上還是配合地了，到手心漸漸僵繃。

景宣帝：“還有胳膊，酸痛的很。”

對上不解的眼神，他嘖了聲，“咱兒子有些份量。”

在弘文館單手抱了他許久，又始終保持一個姿勢，景宣帝再壯也稍有些吃力。

但迫于人父與皇帝的威嚴，他愣是堅持了下來，如今徒余一手酸痛。

云挽勾聲道：“阿綏是個心的孩子，陛下耐心哄哄。”

夫人弄，景宣帝心愉悅，“他學末考得不錯，朕想嘉獎他，不知道咱兒子收不收？”

景宣帝極十余年，為人父也不是一日兩日，這還是頭一回瞻前顧后，怕自己送出去的禮兒子不收。

云挽：“會的，妾能看出來阿綏心里其實很在乎您。”

若不是不在乎的人，阿綏不會這般賭氣。

或許在阿綏心中，早就把眼前的男人當作了半個父親，所以真相來臨才會這般矛盾。

斟酌片刻，悠悠道：“明日妾去惠嬪那，您帶阿綏多相，有什麼話親自向他解釋，他會理解您的用心的。”

明白是給他們父子倆制造相的機會，景宣帝執起的手放至邊了下，“還是夫人心疼朕。”

云挽順勢坐他懷中，細眉微擰眼中泛起淡淡的憂慮：“妾聽說您把以疑似謀反的名義將平南王打了天牢，他手下的將士會不會....起兵？”

“不會。”景宣帝斬釘截鐵。

他扯輕笑一聲，目冰冷如霜：“他們起兵，郭全必死無疑。”

如今平南王一家都在京城，他手下那些人絕不敢輕舉妄。

一旦異，便坐實了郭全意圖謀反的罪名。

他捻起一縷在頸側的發，眸晦暗難辨：“朕只是關他幾日，給旁人些許機會罷了。”

郭全因早年無子，收養了不義子，各個野心，不是省心的主子。

郭權一旦遭遇不測，那些義子們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怕是早就收割勢力瓜分郭全在南戍的勢力。

其中，自然不了景宣帝的人。

順便，趁著這個機會徹查平南王府一番。

能養出郭雄那樣的兒子，郭全會是什麼干凈的人？

........

第二天，眼見云挽要出去，阿綏來不及洗漱，披頭散發地跑過來抱住的，揚起小臉說：“阿娘我跟您出去！”

云挽手扶住他：“阿娘是去和惠娘娘商量正事，你去做什麼呀？”

糾結了下，阿綏說：“那我留在屋子里看書。”

云挽嚴肅搖頭：“不行哦，如今是休假日，你該好好休息好好玩，不然就要變小書呆了。”

阿綏瞬間垮臉。

云挽輕哄：“乖，今日你跟你父皇去，他有重要的話跟你說。”

阿綏看了眼門口的景宣帝，對上他期盼的眼神，咻地一下趕轉頭。

景宣帝不由失。

瞧出他的別扭，云挽想了下低頭在阿綏耳畔輕聲說了什麼。

阿綏眼睛倏地變亮。

他朝云挽點點頭，轉朝向景宣帝，在他面前停下，出手氣昂昂道：“我今天跟你走！”

景宣帝沒有牽他的手，而是直接彎腰抱起。

視野驟然變得廣闊，瞬間吸引了阿綏的注意，他眨了眨眼，下搭在他的肩頭。

“出門前記得給他多穿些，到了屋子里再也不遲。”云挽不忘叮囑。

景宣帝揚眉篤聲道：“夫人放心，朕會照顧好他。”

見他信誓旦旦，云挽更不放心了。

不過有江公公和宮人在，再差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云挽出門后，景宣帝抱著阿綏轉進殿。

宮人端上熱水帕子為阿綏洗漱，接著重新藥。

昨日那褐的藥膏在阿綏的強烈抗議下換了療效慢一些的白藥膏，涂在臉上化開后明無，讓他的小臉蛋看上去依舊俊俏。

宮人給阿綏換裳，一旁的景宣帝上前，“朕來。”

里頭的保暖絨已經穿好了，還剩下系腰帶。

景宣帝接過宮人手上的墨皮革玉腰帶，彎腰蹲下，阿綏抬起雙臂，很配合。

有些大人下手沒輕沒重，一下手便勒得小孩倒吸一口氣。

景宣帝未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提醒道：“直腰板，吸氣。”

直到阿綏聲音幽幽傳來：“......我沒法呼吸了。”

旁邊宮人不忍直視，小聲道：“陛、陛下，小孩子的肚子是圓的，不、不能用力勒。”

并且是實心的，不是吸兩口氣就能回去的。

握住腰帶的手僵住，景宣帝拍了拍阿綏的小肚子，“......是結實。”

“。”

好不容易穿好裳，接下來是梳頭。

景宣帝一上手，便扯掉了阿綏兩頭發。

聽到兒子疼得吸氣，他訕訕地將梳子還給宮人。

待一切穿戴好，阿綏來到景宣帝面前，板著臉一字一句說：“雖然您的手法很糟糕，但還是謝謝您。”

景宣帝心口熨帖，挑眉問：“還是不愿喊父皇？”

阿綏不語。

景宣帝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麼，再次將他抱起，往外走。

坐在他的胳膊上，著他深邃剛毅的眉眼，阿綏垂眸小聲嘟囔：

“......謝謝父皇。”

腳步猛地頓住，景宣帝欣喜若狂，“朕的乖兒子！”

他舉起阿綏掂了掂，嚇得孩子手箍住他的脖子。

后宮人相視而笑。

景宣帝：“方才你娘和你說了什麼？”

阿綏搖頭，神神道：“這是我們的，不能說。”

“父皇也不可以。”

阿娘說想要為一個好皇帝，首先就要學會如何理政事，讓他跟過去看陛下是如何理的，積攢經驗。

阿綏覺得很有道理。

勤政殿，父子倆一進殿，江福盛火急火燎前來稟報：

“陛下，數位大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