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宮人將人帶上來。

眾人好奇去，發現是一個著布，約莫四五十的老婦。

有人不解問：“陛下，這是何人？”

唯有云挽與陸元鐸看清對方面容后神微頓。

宮人見狀推了推老婦，示意自述。

平生頭一回進宮，還面見了圣上與皇親國戚，老婦張得面發白，止不住地抖。

可更害怕自己表現不好，出了岔子命不保，于是努力保持鎮定，巍巍道：

“民、民婦姓馮，曾、曾是陸家三公子的娘，自公子婚后奉老夫人之命，照顧公子夫妻倆的生活起居。”

竟是陸家的下人，眾人頓時來勁兒了。

景宣帝掃了眼，江福盛立即發話：“方才在殿外你也聽見了，有何話說？”

馮氏：“民、民婦可以證明，小公子....不，小殿下絕非三公子的孩子！”

“民婦照顧三公子十余年，對公子的長相再悉不過，民婦可以對天發誓，小殿下與公子相貌并不相像，而且.......”

咽了咽唾沫，有些害怕。

景宣帝：“而且什麼？”

馮氏一咬牙，干脆道：“而且我家公子自小孱弱，五年前便已是強弩之末，并無孕育子嗣的能力。”

“這是民婦偶然間聽到大夫與公子的對話，公子不愿被人知曉此事，便命令大夫瞞此事，民婦自是不敢于人。”

迅速地將已知曉的事說完后便匍匐在地。

很快，當年一直為陸瀾診治的老大夫對天發誓，證實了馮氏的話。

云挽愣怔，因為此事并不知曉。

試圖從兩人臉上尋找說謊不自然的影子，然而并沒有。

一時間甚至不確定這是事實，還是景宣帝讓人編撰的？

有人看向陸元鐸笑問：“陸國公，此事與你親弟弟有關，你就不辯解幾句？”

然而陸元鐸卻格外鎮定冷漠：“若是杜撰虛假之事才需要辯解，馮媽媽所言確為事實，有何辯解之理？”

他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轉頭看向說話的人，似笑非笑：“此本為家弟事，卻因為你們對小殿下份的無端揣測而暴于人，如若家弟泉下有靈，各位夜間走路可要仔細些。”

那人被他看得心下一，隨即惱腹誹，陸三要索命也不到他吧？畢竟搶妻搶兒的人可不是他。

上首，景宣帝給云挽夾了一箸菜肴，見底下火候差不多了便道：“既然你們追問不休，朕也不妨告訴你們。”

他握住云挽的手，目溫和道：“當年朕遭人算計，幸得妃以相救，這才有了綏兒。”

“可惜有大師斷言朕早年殺敵過多，煞氣纏，子嗣艱難，若想綏兒健康出生長大，唯有養在宮外方有一解。 ”

“如今朕上煞氣已除，綏兒的份自然要公之于眾。”

他三言兩句解釋了阿綏這個孩子的來源，同時盡可能將某些易遭人詬病議論的私德問題弱化，最大限度地讓云挽了他的救命恩人。

至于其他的，他點到為止。

將眾人的表收眼底，他語氣幽幽：“諸位是覺得朕會連自己親生脈都弄錯，還是覺得昭貴妃對朕的救命之恩擔不起一個貴妃之位？”

“亦或是。”他語氣一頓，目如炬：“諸位當中尚留有五年前謀害朕的余孽？”

話似寒芒，令人生寒。

眾人不想起五年前因賊人設計刺殺景宣帝，皇宮以及京城中由軍把守，搜查出諸多私大牢都險些裝不下賊犯的時日。

眾人心抖，急忙表態：“陛下明察，臣等絕無二心！”

景宣帝淡聲：“沒有最好。”

“朕知有些人心中不服，為免今后有人再拿綏兒的世說事，諸位不如說出一個法子，能夠證明綏兒確為朕的脈。”

眾人面面相覷，拿不定主意。

陛下這是何意？

方才不讓他們質疑小殿下的世，甚至令他們聽到了陸家的‘丑事’，如今卻主讓他們驗證小殿下的世？

陛下心思深沉，捉不，總覺得有詐。

一時間無人應聲，垂頭沉思。

倒是云挽，聯系前后景宣帝的反常，心中有了模糊的想法。

察覺到的注視，景宣帝回以安，轉眸目冷峻，看向一人道：“李卿，朕見你言又止，不妨直言。”

李太傅沒想到景宣帝會點自己名，他心中閃過掙扎，仍不舍得放棄。

這是最后的機會。

倘若是個流落民間，大字不識的皇子便也罷了，可偏偏是此前風頭盡出，碾太子的四歲娃娃。

他有預，此子不除，后患無窮。

想清楚后，他眼神剎凌厲，旋即垂眸道：“陛下，臣所言之法恐有傷龍。”

景宣帝神如常：“你說，朕恕你無罪。”

李太傅：“便是...滴驗親。”

話音剛落，便遭到了駁斥。

“放肆！圣躬尊貴，豈能損害？李伯鴻你意何為？”張廉怒聲斥責。

永壽公主皺眉：“皇兄乃天子之軀，怎可割放？”

即便只是一兩滴，那也比尋常人的貴。

見眾人反對，李太傅越發堅定：“臣不過提出可行之法，能證明小殿下的份，并無他意，還陛下裁決！”

眾人阻撓，出乎意料地，景宣帝神平靜，甚至吩咐宮人：“打水來。”

他了阿綏的臉頰，低頭問：“怕痛嗎？”

阿綏搖頭：“不怕！”

他已經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格外勇敢。

景宣帝勾，“不愧是朕的兒子。”

他面向眾人，“聽見了嗎？四歲稚子尚且不怕，朕怕什麼？”

宮人很快用銀盆將清水打來，并準備了銀針。

得知圣上與新皇子滴驗親，太醫匆匆趕來。

一切準備就緒，景宣帝拿起銀針，干脆利落地劃破指腹，任由鮮滴落水中。

接著便是阿綏，云挽捧起他的小臉，與他說話轉移注意力。

一個晃神，景宣帝住他的中指扎破出一滴。

兩滴，落水中，開始變化。

萬眾矚目之際，眾人忍不住起，翹首以，恨不得長脖子去看銀盆中的況。

所有人屏息，殿中靜謐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