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派被彈劾便是陸元鐸予云挽的答復。

他甚至拉了崔家下水，令其徹底站在了太子一派的對立面，與之為敵，只名義上是為了三皇子。

罕見的，朝中幾位常年保持中立，且擅長和稀泥打圓場的大臣此次無一人站出來，更遑論為太子說話了。

紛紛冷眼旁觀。

因此，新年伊始，以李家為首的太子一派忙得焦頭爛額，就連瑤華宮的氣氛也好不到哪里去，冷清至極。

李貴妃愁得上火，里長了好幾個燎泡，被接二連三的瑣事擾得心煩意。

在見到像個沒事人一樣的太子更是氣不打一來，開口便是一頓訓斥：

“本宮讓你做好自己的事，平日里勤勉些，在功課上多花些心思，莫要再去招惹你兩個弟弟，你為何不聽？”

偏偏做事還不夠周全，給人留下了把柄，如今誰都知曉是太子從中作梗，離間兩位弟的關系。

反觀太子被劈頭蓋臉地斥責，卻不以為意：“孤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而已，他們自己要決裂，與孤有何關系？母妃未免太小題大做了？”

這不就更說明亓承暉與亓承綏間本就是假惺惺，關系本就不牢靠？

“本宮小題大做？本宮是為了誰？”

李貴妃簡直要被他氣死，“為了你，你舅舅如今被陸、崔兩家打，這樣的結果你滿意了？”

“你父皇雖未傳召你去問話，但指不定早就對你心生失了。”

這才是李貴妃最為擔心的事，陛下從來都不是什麼慈父，倘若同樣的錯誤，第一次犯他或許會親自說教，督促其改正。

可若是第二次、第三次那就不見得了，誰也不知道哪天一道來了道降罪的圣旨，毫無轉圜的余地。

而他竟還覺得無所謂。

思及景宣帝殺伐果斷的子，太子臉上閃過心虛與后怕。

“母妃.......”

他咽了咽唾沫，聲音干道：“父皇該不會真的厭棄兒臣了吧？”

見狀李貴妃氣順了些，斜眼睨他：“現在知道怕了？”

太子不語，憂心忡忡。

終究是自己的孩子，李貴妃心，語重心長道：“你是長子，卻不是嫡子，你的太子之位與本宮的榮華富貴皆是仰仗你父皇的恩澤，晚些時候你主去向陛下請罪。”

“兒臣也想當嫡子，這不是母妃不夠努力嗎？”太子下意識嘀咕道。

他聲音雖小，卻一字不地落李貴妃耳中，頓時臉微變，“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母妃為何不能努力博得父皇的恩寵？否則中宮之位早是您的了！”

那他便是皇后所的嫡長子了，何須還用爭？

太子早就心存怨懟，被一激，索說出了心底話。

李貴妃怒極反笑：“你這話是何意？你是在怪本宮？”

太子：“兒臣不敢。”

上如此，臉上表卻是另一個意思。

知子莫若母，李貴妃氣得心口脹痛。

怎麼就生了這麼個不爭氣的白眼狼？

是不想當皇后嗎？

陛下無意立后，所以才要穩固兒子的太子之位，爭取將來有朝一日他榮登寶座，自己便是皇太后了。

........

棲云宮偏殿門口。

“朕再說一遍，再不出來朕便讓人把門拆了。”

景宣帝對著閉的門扇面無表道。

候在一旁的宮人早已見怪不怪，因為這句話陛下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這幾日小殿下與三皇子鬧了矛盾，心緒不佳，便整日把自己關在屋子里。

待得久了，不等娘娘吩咐，陛下便會親自前來，以‘砸門’威脅小殿下。

果然，不到幾息，咯吱一聲，門扇從里打開，出相似卻略微有幾分頹然的小臉。

景宣帝居高臨下地盯著他冷笑：“舍得出來了？”

他堵在門口，八尺有余的高像座高山巍峨拔，眉似劍鋒，目如炬，眸底藏著微不可見的縱容寵溺。

阿綏脖子仰的累，索不仰了，語氣拽拽道：“不是您讓我出來的？”

額角狂跳，景宣帝一把抄起他往外走，“廢話，去前殿。”

阿綏反應平平，摟住他的脖子，練地調整好最舒適的姿勢。

景宣帝側頭掃他一眼，叮囑道：“你娘這幾日為了你碎了心，待會不許置氣。”

阿綏奇怪地看他：“我才不會和阿娘置氣。”

聞言景宣帝呵笑：“對，你只會同朕置氣。”

越相，他便越深刻會到這個年紀的小孩有個共：蹬鼻子上臉。

阿綏這小子平日里要比尋常孩子懂事乖巧，極氣，但一旦心里有氣，脾同樣倔得很，全撒他這個父親上了。

他掂了掂手上的團子，輕哼一聲：“也就朕襟廣闊，耐心十足，否則換做尋常人家的父親，你就該挨揍了。”

“哦。”

阿綏懨懨。

前殿，云挽正在細心檢查宮人的布置，確保沒有。

阿綏進來便聞到了香甜糯的糕香，他注意到殿中長形方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點心瓜果餞。

此外還有尚未做好的冷食熱食，空余的地板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擺滿了從宮外收集而來的玩意兒，一看便知是給孩子準備的。

阿綏疑：“阿娘，您在做什麼？”

云挽坐下，拉住他的小手笑著說：“阿娘邀請了三殿下和裴小世子來做客，你為棲云宮的小主人，記得好好招待知道嗎？”

聽到兩人要來，阿綏眸微，旋即板著臉說：“我和他們已經絕了，不是朋友了。”

了他倔強的小臉，云挽未反駁，而是順著的他的意思繼續說：“不是朋友那也還是親人，三殿下是你皇兄，小世子是你表兄，兩位都是你的兄長，就當是為弟弟的招待兄長可好？”

“阿娘相信你一定可以肩負起這個重任的對吧？”

阿綏臉上浮現意，片刻后他點頭：“.......好吧。”

云挽角笑意漾開，“何況呀，絕不代表不能和好，大家坐下來好好解釋清楚，再理智地做出決定總好過糊里糊涂地斷絕關系不是嗎？”

道理阿綏聽懂了，但——

“三皇兄冤枉我，不相信我，我才不要和好。”他握拳不開心道。

云挽瞬間想到了景宣帝，這父子倆都是記仇又好面子的。

笑意加深，輕的嗓音如春風化雨，“到時就算無法和好，那你不也努力過了？”

“友誼需要維持，今日乖寶便做這第一個人可好？若是三皇子不肯與你冰釋前嫌，那咱們便算了，至不留憾了。”

若真因太子的幾句挑撥之語讓阿綏失去了親近的友人，云挽也覺得可惜。

倘若幾個孩子是長大后產生的分歧便算了，如今這才記事的年時期，在大人眼中是小事，在他們看來卻是大事，仍需慎重對待理。

正說著，宮人來稟：“娘娘，永壽公主帶著小世子來了。”

片刻后一襲華服的永壽公主笑盈盈前來，旁的裴謙瞧著白了些，也比年前壯實，看起來日子過得很滋潤。

進了殿，永壽公主松開兒子毫不猶豫地往前一推：“這小子這幾日在家煩得我頭疼，今日便勞煩娘娘和小殿下了。”

阿綏點頭，一本正經代云挽應聲：“永壽姑母客氣，我會好好招待裴表兄的。”

在外人面前，他是個彬彬有禮的孩子。

永壽公主可稀罕了，招手親切說：“好乖，快讓姑母抱抱！”

不等接到阿綏，裴謙先一步給了個熊抱，“哎喲喂我滴個老天爺，我可想死你了！”

他力氣大，阿綏被他勒得小臉漲紅。

還是永壽公主一掌呼在自家兒子上，解救了阿綏。

“呸呸，再說死不死的，看我不揍你？”

永壽公主一臉無奈向云挽解釋：“這小子近兩日聽了幾出戲便怪里怪氣的，不知道打哪兒來的腔調。”

被訓斥了一通，裴謙立馬改口：“那我可想活你了！”

阿綏面無表地整理襟，完后他抬眸盯著裴謙，平靜地道出一個殘酷的事實：“你好像胖了。”

裴謙目瞪口呆：“壯！我這是壯！強壯的壯！”

阿綏不理，繼續道出一個更殘酷的事實：“你一定沒寫學末布置的課業。”

裴謙瞬間涌起不祥的預，果然下一息便聽他云淡風輕說：“我寫完了。”

他這幾日化悲憤為力，一口氣完了整個寒假的功課。

小小裴謙瞳孔震碎，心如死灰。

他是化悲憤為食了。

瞧見自家兒子吃癟的模樣，永壽公主無嘲笑。

云挽無奈又好笑。

三皇子便是在這個時候到來的，聽到殿的歡笑聲，他停在門口，躊躇不前。

云挽最先注意到，起走到他面前聲詢問：“承暉怎麼站在這兒不進來？”

對上溫的眼神，三皇子摳了摳手心，悶悶道：“我怕打擾到你們。”

陸妃不可能同意他來，他糾結了很久，最后還是來了。

“怎麼會呢？”云挽握住他的手鼓勵道：“我邀請你來的怎麼會是打擾呢？這幾日阿綏提過好幾次你呢，快進來吧。”

聽到阿綏提過自己，三皇子表亮了幾分。

云挽幫他解下上的氅，牽著他進殿。

三皇子：“謝謝云母妃。”

“不客氣。”

阿綏見到三皇子，略有幾分別扭地喊了聲：“三皇兄。”

“四皇弟。”三皇子也有幾分尷尬地撓了撓頭。

互相稱呼完，兩人便面對面站著不吭聲了。

看出兩個孩子的不自在，云挽與永壽公主相視一眼后道：“這兒就留給你們了，想吃什麼玩什麼自己拿，我們先出去了。”

沒有大人在，殿三個孩子面面相覷。

這下到裴謙看戲了。

他從桌上抓了一把瓜子仁站在兩人中間，吃得那一個香。

半晌，阿綏鼓起勇氣主道：“皇兄，我們和好吧？”

“好。”

幾乎不帶猶豫的回答，阿綏愣住。

三皇子小聲嘟囔：“那天你說的話我回去想了很久，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我不能聽別人說什麼就做什麼，我應該遵從心行事，否則與木偶戲里的木偶有何區別？”

在比自己小的弟面前吐心聲，他面頰微紅，顯然不大好意思。

阿綏點頭，“嗯，你不是木偶，是我的哥哥，而且我沒有騙過你。”

三皇子：“我知道，你那麼聰明，我也沒什麼好騙的。”

以前母妃想讓他和太子爭，現在想讓他和阿綏爭，這些三皇子其實都知道，可實際上他不想和任何人爭，他也不喜歡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的覺。

“我就想過有吃有喝的日子，母妃和外祖覺得我沒出息。”

三皇子知道自己文不武不就，擔不起重任。

他這話一出，立馬遭到了裴謙的反駁：“怎麼會是沒出息呢？你能投胎皇子就比天底下大部分人都有出息。”

“我要是皇子，每天橫著走！”

三皇子眼眸驟亮：“那我跟你換！”

永壽姑母與承恩公再嚴厲，肯定都沒有父皇嚴厲。

裴謙點頭，腦海中瞬間浮現景宣帝那張不茍言笑，威嚴凜赫的臉，忙不迭搖頭，“我不要！”

舅舅和父親還是不一樣的。

舅舅的孩子可不好當。

話說到這個份上，阿綏和三皇子算是友誼重建了。

他扭頭問裴謙：“我倆和好了，你還要和我們絕嗎？”

裴謙愣了下：“啊？我們絕過？”

他仔細回想似乎有這麼回事，嘿嘿一笑：“抱歉我忘了。”

阿綏/三皇子：.........

殿門口，見三個孩子不計前嫌，重新友好如初，云挽微微含笑。

景宣帝眼底閃過欣，不吝夸贊：“還是夫人有法子，辛苦夫人了。”

云挽著笑容綻放的三皇子，嘆息道：“承暉也是個好孩子，陛下對他太嚴苛了，他怕您。”

景宣帝哼笑：“他課堂上瞌睡，考丁等的時候可不見得怕朕。”

不久后，兩位小皇子冰釋前嫌，握手言和的消息傳出，大臣頻頻欣。

相比之下，太子聲名聲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