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早上在這鬧別扭，是因為梳頭把自己梳生氣了？

寇騫瞟了眼散逸的頭發，眼底劃過一點笑意，只是角剛要上揚，便被抓了個現行，凌厲的眼刀隨而至，“你敢笑話我！”

“咳，某不敢。”

崔竹喧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對他那拙劣的演技嗤之以鼻。

“一會兒量尺寸要出門，某先幫你梳個簡單的？”

下意識就要拒絕，可總這麼披頭散發也不是個辦法，抬眸去看那人，雖只是束了個高馬尾，但也算齊整，到底是咬牙點了頭，只是人已坐到鏡前，仍不忘兇地威脅幾句，“你若是胡來，我就——”

寇騫一手執著木梳，一手挽起的頭發，將被風攪得有些凌的發重新規整，手心的果然同他想象的一般，大抵是因其長在這小祖宗頭上，生慣養得比錦緞還好些。

他微微挑眉，瞧見鏡子里的人板著的臉，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就怎麼樣？”

打他一頓自然行不通，畢竟崔家的侍衛不在，沒人幫忙摁著，打不過，又沒有他的賣契在手，沒東西可供威脅，思來想去，只能在先前許諾的金銀珠寶上做文章，“就扣你的錢，我不高興一次就扣你十兩銀子！”

寇騫無甚所謂地點頭，“三個金餅，夠某扣上好一陣了。”

“你！”崔竹喧氣惱地扭頭瞪他，話還未出口，就變呼痛聲，是發拉扯頭皮的刺痛。

“別，消停點。”

咬牙切齒地轉回去，在鏡中映出了一副怒容。

這人分明是在故意惹生氣！笨手笨腳的泥子，狗里也吐不出象牙！

現在就要扣他錢，扣十兩、不，扣二十兩！

這邊氣一條河豚，那邊卻是愜意萬分，只是怕河豚真的氣炸了，這才抿著，強下笑意。

修長的手指在墨發里翻折，像平素里織漁網似的，一縷一縷纏到一塊兒，編出一條長長的辮子，末了，系上綢帶。

“難看。”

第9章 009 羹煮馎饦 “這回能吃了吧，祖……

幾乎是在寇騫停手的第一時間，崔竹喧便毫不留地批判道。

仍是那副微揚著下的矜貴模樣，挑三揀四，吆五喝六，是一貫的做派。

“嗯？某怎麼不覺得？”

崔竹喧輕嗤一聲，正要刺他一句眼下乘、手藝拙劣，那人便已倚著桌案，俯下來，“哪難看？是你的臉難看，還是你的頭發難看？”

本就不悅，此話一出，更如同火上澆油，頃刻間燃起了燎原之勢，當即要去拽他的頭發，可這招都第三回 了，寇騫早有預料，話音剛落，他便直起了子往后躲，將頭發起來高舉著，讓撲了個空。

只是，還不待他得意幾下，子猛然僵住。

崔竹喧捕獵失敗的右手并未撤回，而是就近擰上他的腰，只是這人不曉得吃什麼長大的，得跟塊青石板似的，用勁再用勁，也辨別不出把人掐疼了沒，但觀他神，應當是不好的。

乘勝追擊地問：“說，誰難看？”

他落于敗勢地投降：“某難看。”

崔竹喧面稍霽，深覺自己拿住了他的新把柄，全然沒注意到他目晦暗一瞬，平上揚的角，揚起下，“有多難看？”

“……和你昨日嫌棄的魚一樣難看。”

怔了一下，撲哧一聲笑出來，眼角眉梢都沾染上星星點點的笑意，“算你有自知之明。”

被這般嘲弄，寇騫合該氣上一氣，申斥兩聲也好，提刀威脅也罷，總歸該嚇唬嚇唬，讓長長記，可偏偏，他也跟著翹了角。

他為他的貪財好，容忍幾分，讓步些許，也算合理吧？

“行了，給你做飯去。”

崔竹喧看著那人大步出去，猶豫一會兒，也提著擺跟上。

按理說，才不想去沾染廚房的油煙味兒呢，但這院子里又沒有花花草草可賞，也沒有聲音婉轉的丫鬟給讀話本子，無趣得很，與其對著這下得沒完沒了的雨發呆，還不如去盯著這人有沒有挾私報復，故意做一碗無從下口的東西為難。

一路只走檐下的一小塊干地，作慢吞吞的，越過門檻時，寇騫已經在面中添好油和水，用手將它們到一。盯著看了會兒，見那白的糊糊逐漸了一個胖乎乎的面團，而后又被細細的長條，一截一截揪小段，泡進瓷盆的涼水中。

有些一下就沉了底，有些不上不下地漂浮著，還有幾個竟直接趴在同伴的背上，只被暈了邊角，崔竹喧見不得這種耍之輩在眼皮子底下茍活，便出一食指，把那些浮在水面的挨個摁下去。

只是這般，指尖就不免沾上黏糊糊的白，“有——”

話才剛起了個頭，那人就遞了塊布巾過來，白的，瞧著還算干凈，于是勉強在上頭蹭了蹭，除了需要清理的指尖，旁的地方是一都不肯挨。

寇騫便沒這麼講究了，就著用過的布巾，隨意了下手，開始收揀起桌案，“你去那邊挑挑，想用什麼做湯。”

崔竹喧湊到那口布袋旁，斟酌許久，相中了一朵白的、如華蓋般的平菇，把底下沾著泥的部分掐掉不要，這才志得意滿地將東西遞過去。

只是阿諛奉承的話沒等來，抬眸看去，對上個一言難盡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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